“我来替她喝！”
宋彦白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他站起身，修长的手指已经握住了那杯白酒。
平日里温和的眉眼此刻竟透着一丝锐利，直视着冯晓天的眼睛。
冯晓天眉心一跳，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斯文的男人会如此强硬。
他眯起眼睛，语气不善，
“这位同志，这是我们冯家和林家的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
“晚柠是我的朋友。”
宋彦白寸步不让，
“她不会喝酒，我替她喝，这很合理。”
林晚柠惊讶地看着宋彦白的侧脸。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宋彦白——
平日里他总是温润如玉，此刻却像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冯晓天冷笑一声，
“朋友？我看不止吧？”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一直沉默的秦远舟，
“怎么，前夫都不说话，你倒先跳出来了？”
宋彦白面色不变，
“秦同志怎么想是他的事。这杯酒，我替晚柠喝定了。”
他说完就要举杯，冯晓天却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
“慢着！我敬的是林晚柠，你算什么东西？要喝可以，三杯！”
桌上气氛瞬间凝固。
林晚柠看到宋彦白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但他脸上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好，三杯就三杯。”
“彦白哥！”林晚柠忍不住出声，“你别——”
“没事。”宋彦白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几杯酒而已。”
冯晓天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正要倒酒，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
“够了。”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利刃劈开了酒桌上的喧闹。
所有人都看向声音的来源——
秦远舟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
他面色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直直盯着冯晓天。
冯晓天的酒瞬间醒了一半，身子一抖，酒瓶差点脱手。
他强撑着气势，“秦、秦远舟，这没你的事！”
“我说，够了！”
秦远舟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冰锥刺入冯晓天的耳膜，
“晚柠不会喝酒，宋医生也不必喝。这杯酒，我替她喝。”
冯晓天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不自觉地抽动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在秦远舟强大气场的压迫下，他嚣张的气焰如同瞬间被浇灭的火苗，凉透了。
林晚柠抬头望着秦远舟，心底蔓延出一丝难言的情绪。
她没想到秦远舟会这个时候出手，却又觉得好似意料之中。
“怎么？”秦远舟挑眉，“不是要喝吗？”
冯晓天咽了口唾沫，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太清楚秦远舟的背景和手段了，那是他绝对惹不起的人物。
最终，他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秦、秦大哥要喝，当然……当然可以……”
秦远舟冷笑一声，接过宋彦白手中的酒杯。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似有火花迸溅。
宋彦白适时地退后一步，并没有再坚持什么。
“一杯就够了。”
秦远舟晃了晃酒杯，杯中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烁，
“冯晓天，记住，别为难不该为难的人。”
话落，仰头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酒杯见底，秦远舟将空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冯晓天脸上的肌肉抽搐，心里气恼却不敢发作。
桌上的气氛微妙极了，在座的各位神情各不相同。
有人捏了把汗，有人看热闹，还有人暗戳戳地幸灾乐祸，但无一例外的，大家都沉默着。
“愣着干什么？老丈人都还没敬呢！”
秦远舟语带嘲讽，眼底满是毫不遮掩的鄙夷。
冯晓天干笑两声，
“秦大哥说得对，我们这就去敬老丈人！”
他一把拽过林燕燕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走！”
林燕燕被拽得一个踉跄，高跟鞋歪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去。
冯晓天粗暴地扯住她的手臂，旗袍开衩处随着动作掀起一角，露出大腿内侧触目惊心的青紫伤痕——
那绝不是简单的磕碰能造成的。
林伟成一眼便看到了，倒吸一口冷气，脸色顿时煞白。
“老丈人，来，女婿我敬你！”
冯晓天为林伟成倒上了酒，却毫无敬意，举手投足满是对他的轻慢。
林伟成的手剧烈颤抖着，酒杯里的酒液洒出大半。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眼睛死死盯着林燕燕大腿上那片淤青，
“燕燕，你腿上的伤……”
冯晓天脸色一变，猛地将林燕燕的旗袍下摆扯回去，力道大得几乎要撕破布料，
“岳父看花眼了吧？哪有什么伤？燕燕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那不是摔的！”
林伟成突然提高了声音，枯瘦的手指攥成拳头，
“我当过兵，分得清摔伤和……”
他的声音哽住了，眼睛发红，克制不住内心的痛苦，怒吼道，
“……和被人打的伤！”
整个宴会厅霎时安静下来。
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一桌上。
林伟成原本期望着今天的婚宴能够顺顺利利结束，哪怕知道林燕燕必然要在冯家吃些亏也认了。
毕竟一切都是她自己作的，能有冯晓天要她已经是最后的退路。
哪怕刚才注意到她脸上若隐若现的淤青，也极力说服自己或许是妆没化好的缘故。
可刚才那一瞬，看到女儿身上触目惊心的伤，他最终还是绷不住了。
冯晓天突然冷笑一声，
“丈人这是喝了多少？开始说胡话了。”
他环视四周，提高音量，
“大家别介意啊，我老丈人年纪大了，酒量不行。”
“我没醉！”
林伟成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冯晓天，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林燕燕的脸色比纸还白，嘴唇颤抖着，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她想说什么，却被冯晓天一个凶狠的眼神钉在原地。
“我对她做什么？”
冯晓天阴阳怪气地重复，突然一把扯过林燕燕的手腕，将她拽到身前，
“她现在是我老婆！我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
他掐着林燕燕下巴的手青筋暴起，
“还有，林伟成……”
冯晓天俯身在林伟成耳边，阴狠道，
“……就这种被野男人睡过的二手货，我没找你算账就不错了！不得不说，你们林家卖女儿的生意倒是做得相当熟！”
说着，瞥了眼林晚柠，眼底满是赤裸裸的狎亵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