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了！”秦振国看到他，厉声质问。
秦远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了句，“找我有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你别忘了，你还姓秦呢！”
秦振国不悦，瞪着秦远舟，以为儿子会像往常那样跟自己顶嘴。
却没想到，秦远舟只是站在那里，一脸淡漠。
眼看秦远舟完全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秦振国继续说道，
“你马上去找那个林晚柠！给你奶奶看病！她现在情况很不好，家里请的大夫都没什么用！”
秦远舟闻言，目光冷了下来，语气却依旧平静，
“奶奶的病，我已经联系了省人民医院的刘主任，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明天就会上门为奶奶诊治。”
“省医的刘主任？”
秦振国皱眉，
“我不是没找过大医院的专家，效果都一般，远不如上次林晚柠的治疗！林晚柠那丫头是有真本事的！你去让她看看，肯定比那些专家强！”
“我不会去的。”
秦远舟斩钉截铁地拒绝，
“而且，我也不希望您再去打扰她。”
“你说什么？”
秦振国像是被点燃了怒火，声音陡然拔高，
“秦远舟！你别忘了你姓什么！那是你亲奶奶！从小最疼你的奶奶！现在她病重，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连奶奶都不顾了？你的孝心被狗吃了吗！”
“我顾着奶奶，所以我请了最好的大夫。”
秦远舟直视着秦振国的眼睛，毫不退让，
“但林晚柠，我们秦家对不起她，我不能再让她为秦家的事情为难。”
“对不起她？我们秦家哪里对不起她了？当初……”
秦振国试图辩解，却被秦远舟打断。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总之，奶奶这边有刘主任，林晚柠那边，您不要再有任何想法。”
秦振国气得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听话、以家族为重的儿子，如今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忤逆自己。
他找过的大夫确实不少，但效果都不理想，林晚柠几乎成了最后的希望。
见秦远舟态度坚决，秦振国的眼神阴鸷下来，语气里带上了威胁，
“秦远舟，你给我听清楚！你现在正是事业上升的关键时期，部队里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如果因为这个女人，做出什么不顾大局、损害家族名声的事情，或者让人觉得你因为私人感情影响了判断力，别怪我这个当父亲的不顾情面！”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你以为你的前途就那么稳当吗？只要我向上面递几句话，表达一下对你‘状态’的担忧，你觉得你的晋升报告还能顺利通过吗？甚至可能直接影响你未来的调派！为了一个女人，断送自己的大好前程，值得吗？！”
秦振国以为这番话足以让秦远舟清醒，毕竟儿子的前途一直是秦家最看重的事情之一。
尤其上次为了林晚柠在林燕燕的婚礼上大打出手，秦远舟已经受了处分吃了教训，他相信儿子不会不长记性。
然而，秦远舟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动摇。
他看着暴怒的父亲，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爸，”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
“我的前途，我自己会负责。您不必费心了。”
他没有解释，更没有辩驳。
因为秦振国永远不会想到，他早已做好了为了林晚柠，放弃那条看似光明的军旅坦途的准备。
这个威胁，对他而言，早已失去了应有的分量。
看着儿子油盐不进、毫不畏惧的模样，秦振国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怒指着他，
“你……你真是鬼迷心窍了！好！好！我看你将来怎么后悔！”
撂下狠话，秦振国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开了。
秦远舟站在院子里，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半晌没挪动地方，脸上凛冽的表情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柔和下来。
放心不下林晚柠，秦远舟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就立即回到广济堂后院。
推开虚掩的房门，屋里光线有些昏暗。
秦远舟放轻脚步走到床边，想查看一下林晚柠的情况，却见她眉头紧锁，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说着梦话。
他俯身凑近了些，才听清她断断续续、带着哭腔的低喃，
“秦远舟……别……别去……危险……秦远舟……”
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梦中追逐着她，让她感到恐惧不安极了。
秦远舟的心猛地一揪，既是心疼又是自责。
他知道，一定是昨天的事情把她吓坏了。
他赶紧转身去外间，打了盆温水，拧干一条干净的毛巾，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额头和脸颊上的汗水。
大概是温热的触感惊扰了她，林晚柠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漂亮的杏眼里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惊恐。
几乎是本能反应，她一下子伸出手，紧紧抓住了秦远舟正拿着毛巾的手臂。
力道之大，指节都有些发白。
她急促地喘着气，像是刚从溺水的边缘挣扎回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要确认眼前的人是真实的。
秦远舟任由她抓着，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没事了，晚柠，是我，你做噩梦了。”
过了好半晌，林晚柠剧烈起伏的胸口才渐渐平缓下来，眼神也慢慢聚焦，看清了眼前秦远舟担忧的面容。
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的反应，她脸上瞬间飞起一抹红晕，有些尴尬地想松开手，却又因为心底残存的恐惧而迟疑着。
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了旁边的被褥，不敢直视他。
“是不是做噩梦了？”秦远舟温和地又问了一遍。
林晚柠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还有些沙哑和颤抖，
“是……梦到昨天……昨天车祸的事情了……”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后怕，“梦到你……”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只是想起梦里那惊险的一幕，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一阵阵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