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才十月份，如今已经进了十二月，一个多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但跟他们离开时的省城已经大不相同。
东北是华国的重工业基地，因为离着首都较远，过去那些年革命的影响也低一点儿，尤其是农村，但城市里也是搞的轰轰烈烈。
如牛家一般出现问题的不在少数，多少普通群众都憋着一口气。
他们起来的比较晚，正赶上庆祝活动。
谢阳找人一打听才知道，是清算组清算了不少过去十年迫害好人的坏人。
再打听，清算工作是松白市开始的，据说是姓段的一个团伙，作恶多端，令人发指，调查之初这家人还要跑，然后被抓回来了，证据确凿，又有段恒亲儿子的举报，一下子坐实了很多罪名。
而普通群众得知此事，也跑去举报，滚雪球一般，从段家到贾家，从上到下，直接连根拔起了二百多号人。
松白市也算是个开端，被立了典型，接着蔓延到全省，再汇聚到省城。
如今一个多月过去，整个省的清算工作基本完成，今天的庆祝活动也算是给清算工作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跟谢阳说这话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说的唾沫横飞，神采飞扬，“听说是有人往举报箱里塞了证据，清算组也在找这位觉悟高的同志呢，只可惜清算组组长也只是看到个背影，不知道是哪个人做的好事，如果是我就好了。”
谢阳呵呵。
这种好事儿当然是他干的了。
塞了两根烟给这小伙子，谢阳回去跟牛甜甜说了这事儿，“就不知道平反的事儿他们管不管。”
牛甜甜咬唇，难得坚持，“我想试试。”
“你打算怎么试试？”
这事儿牛甜甜也不知道，但想到她父母还在西北受苦她就觉得做什么样的努力都是应该的。
她咬牙道，“我直接去清算组找领导。”
“那我跟你一起去。”
谢阳虽然这么说，也拿不准清算组到底管不管这事儿。
而且今天的庆祝活动指定是有人策划，是不是有清算组的手笔谁也不知道。
平反的事儿有没有希望也不知道。
在西北的时候谢阳便跟牛金川要了他们夫妻保存的一些资料和证据，这次也都带了过来，另外还有夫妻二人的内心剖白，以及这十年来他们对科研工作没有放下的决心，甚至把一些他们写下来的科研推导过程都写了下来，一并让他们带回来。
谢阳便拿出信纸让牛甜甜写请求信。
信要给组织上，只要组织上重视起来，沿着段恒那根线一调查便能知道。
牛甜甜在这件事上极为认真的写了一封信。
东西准备好，两人便出了门。
热闹的队伍已经到前头街上，他们一路走向省政府，只是省政府门前也有很多人，有过去一些人的子女，希望能够重审自家长辈的案件。
谢阳不禁叹息。
“都排好队伍把证明材料交上来，组织部会组织人手进行调查，但是人数太多，大家得耐心等待。”
门口有值班人员冒着寒冷在那儿扯着嗓子喊。
谢阳忙拽着牛甜甜过去排队，又拿出纸笔把牛甜甜如今的联络地址和方式都写上。
等排到他们的时候，登记名字和人数，将资料递交过去。
谢阳瞥了一眼旁边，已经有好几箱子了。
这么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牛家了。
“我们先回去等消息。”
牛甜甜点点头，有些怅然若失。
过去十年她爸妈都熬过来了，这个冬天有厚实的棉被，厚实的棉袄还有一些木炭，怎么着也能熬过去的。
坐上火车回县里的时候，牛甜甜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迷。
谢阳拍拍她肩膀，除了安慰她很快就会好了，也别无他法。
到县城时已经下午，牛甜甜去找娄玉敏，而谢阳则去看看辛文月。
两个人在一起后还是头一次分开那么久。
谢阳少有的多了点儿心虚。
毕竟一个来月他过的挺爽的，毕竟是把牛甜甜拿下了。但辛文月却在家里为他担心。
回去小院放下东西，谢阳衣服都没换就风尘仆仆的去往百货商店了。
只是没想到薛明姗竟然又在安装桌椅板凳，也实在凑巧。
辛文月则趴在柜台上愣神，整个人看着都没什么精神。
谢阳咳嗽一声，辛文月一愣，接着扭头过来。
“谢阳，你回来了。”
只是很快她反应过来，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谢阳朝她过去，薛明姗也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却没说话，旋即又低头继续安装了。
谢阳也没管她，直接到辛文月面前，歪头看她，“生气了？”
“哼。”
辛文月把头又偏另一边去了。
谢阳好笑，又跟着她过去看她，“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回来了，我是真的有事儿。”
“你是为了……”
辛文月差点就把牛甜甜的名字说出来，最后还是给咽了回去，酸里酸气道，“你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儿。”
声音里带着哽咽，听着让谢阳都有些不落忍。
谢阳心疼，忙低头认错，“是我不对，我离开之前起码得跟你说一声，对不住。”
“晚了。”辛文月抬头看他，眼眶通红，“你就是没把我当回事儿。”
谢阳：“当回事儿了，真的，特别真。”
“哼。”
谢阳伸手摸摸她脑袋，“不生气了。”
“就生气。”
“那你打我两下。”
辛文月抬起胳膊就想打，可对上他那张瘦了一些的脸时又打不下去了。
“你怎么还瘦了。”
谢阳知道这丫头心思已经松动，便叹了口气说，“西北风沙太大了，地方又穷，吃不好睡不好，可不就瘦了。我这才回县里，就马不停蹄放下东西来看你了。”
听他这么说，辛文月果然心软，忙跑去找孙经理请假，出来时欢快道，“走走走，我们吃好吃的去。”
两人欢欢喜喜的离开百货商店了，薛明姗动作顿了顿又继续忙碌起来。
谢阳拉着辛文月直接回家，辛文月说，“不吃饭了？”
“吃啥饭，我现在就想吃你。”
辛文月噗嗤一声笑了，“你这臭男人。”
到家先亲嘴儿，结果辛文月说，“对了，跟你说个事儿，薛明姗跟钱勇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