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和善的一群同事，一张温和的脸，说着能刺痛牛甜甜的话。
这让牛甜甜想起谢阳说过的话。
有些人就喜欢站在道德的高地上逼迫他人做一些他人不愿意的事。
你答应了，是理所应当，你拒绝了，那就是你的不对。
可凭什么呢？
谢阳说，牛甜甜，人要为自己而活，要学会说不，对别人对我，该说不的时候要勇敢的说不。
“牛老师？你不说话我们当你答应了。”
“不管能教出几个大学生，那都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都是牛老师的功劳，到时候一定要宴请牛老师，定不会让牛老师辛苦白费。”
“牛老师？”
牛甜甜抬头，看着他们说，“我不愿意。”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或年长或年轻的老师们震惊的看着牛甜甜，不敢相信。
“牛老师，你咋这么自私呢。多教几个学生，你不愿意吗，你是怕他们占了你亲戚考大学的位置？你这样的想法可不好啊。”
“是啊，我们也充分考虑到你的情况，也不会让你辛苦白费，帮忙解决吃喝问题，以后也会报答你，你怎么能这样。”
“牛老师，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这可是行善事。”
一群人对着牛甜甜谴责起来。
牛甜甜一声不吭，就是不肯开口。
好半天，一个老教师温和道，“牛老师，举手之劳的事，也就是我们自身没能力，不然我们是很愿意做这样的好事的。往后大家都还得在一个学校当老师，还得相处，谁不需要谁帮忙啊，是吧，就像你这次请长假，还得我们这些人多上课，可不会多安排一个人来上课的。”
牛甜甜突然起身，直接出去了。
办公室里的人一愣。
“她这什么意思？”
一个往日就看牛甜甜不顺眼的年轻女老师撇嘴，“还能什么意思，人家看不上咱们这些破乡下人的亲戚呗，人家的亲戚那可是城里人，也不想想人家爹妈是什么人，能看得上我们吗。”
声音传入牛甜甜的耳朵，牛甜甜脚步微微一顿，接着就往校长办公室去了。
“这个老师，我不当了。”
校长惊讶的看着她。
牛甜甜从未如此时一般坚定，“我辞职，我不当老师了。”
之前谢阳就说会恢复高考，现在高考真的恢复了，谢阳还说最迟恢复高考半年后会有研究生考试，那她就干脆备考研究生考试去。
谢阳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
她之前舍不得的是她班上的学生，可今日情形看着，哪怕她留下，日子也不会好过。她心情不稳定，也会影响上课，既然如此，那她干脆不当这个老师了。
校长沉吟片刻，“要不然你再想想，等我这边找到合适的老师？”
牛甜甜摇头，“校长，我一日都待不下去了。我马上去上课，我会给他们上最后一节课，明天就不来了。工作关系，我会让我父亲过来办理。我去上课了。”
说完牛甜甜决绝的离开办公室去上她最后一堂课了。
校长眉头紧皱，学校那么多老师，牛甜甜是唯一一个大学毕业的，教学能力有目共睹，早上时他还跟教导主任说往后初中教育也得注重起来，多考几个高中，那以后说不定他们公社能出去更多的大学生。
而这些老师里，牛甜甜无疑是他们的希望。
所以牛甜甜请一个多月长假的时候他本着讨好的心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可这才多久的工夫，竟然直接要辞职？还一点儿念想都不留？
校长忙出去找教导主任打探。
打探一番回来后，两人都震惊了。
“他们这是干什么？”
“唉，这下真的留不住了。”
牛甜甜性子敏感又内秀，等闲不会与人交恶，人家丈夫本就在市里，如今他们给了她必须离开的理由。
天色渐晚时，谢阳做好晚饭，牛甜甜回来，却带了不少东西。
“怎么这么多东西？”
东西放下，牛甜甜扑到谢阳的怀里，难过道，“谢阳，我辞职了，我不是老师了。”
谢阳一惊，忙询问道，“怎么回事？”
牛甜甜有多喜欢现在班上的学生他都清楚，怎么会突然这样？
“跟我说，是谁说了什么话了？”
牛甜甜哭了一阵，抬头说了今天下午的事。
“他们围着我，逼迫我，没有人问我是不是愿意，是不是有时间，我愿意教文月是因为我感激她，可那些人，他们凭什么这么逼迫我？”
“然后你就辞职了？”
牛甜甜点头，“是。”
谢阳笑了起来，抚摸着她的后背，笑道，“甜甜很棒，懂得拒绝了，这是好事。”
牛甜甜更抱紧了他，“就是舍不得孩子们。我跟他们道别的时候他们都哭着喊着说舍不得我。”
她抬头看着谢阳，说，“谢阳，我好舍不得他们。”
“那你有没有告诉他们努力学习，以后终有一天你们会在更远的地方相聚？”
“说了。”
谢阳叹息，“那就等待那一天吧。甜甜，往后你会遇到更多的人，会有更多的学生，他们只是你教学路上的遇到的一群可爱的孩子们，终有一日他们会奔赴更远的地方。”
“嗯。”
“回屋吃饭。”
谢阳晚饭做的很丰盛，牛甜甜化悲愤为力量，吃的好多。
然后撑着了。
谢阳哭笑不得，“走，去院子里溜达一圈？”
牛甜甜面庞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好久没吃这么撑了。”
十月份的东北外头已经很冷了。
牛甜甜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不想出去，冷。”
炕头烧的热乎乎的，谢阳又在炭盆里放了不少的炭，炭火烧的旺旺的，谢阳拿出大澡盆子，给牛甜甜泡澡。
牛甜甜看着就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不禁有些遗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怀上。”
“所以多努力，还得多养身体。”
谢阳拥着她道，“既然已经不当老师，那后面我去哪儿你就跟着去哪，我们不分开。”
“好。”
夜里，两人自然勤耕田，多播种。
第二天一大早，外头地上竟然多了一层薄薄的雪。
有人来敲门了。
牛甜甜爬起来去开门，看着门口的东西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