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方和苏如是就带着人沿青江而下。
此次，秦方特意带上了熟悉青江的情况的治河官冯亮。
冯亮原本不是青江在怀州段的治河官，只因此前水灾严重，青江下游的河堤没有扛住大水的冲击导致决堤，朝廷便将这边原来的治河官拿了问罪。
此后，冯亮才被朝廷委任为青江在怀州段的治河官。
还没到中午，他们就到达甄蓁所说的跃马峡。
“这一段应该是青江在怀州境内水位最深的几个地方之一。”
冯亮指着峡谷两边陡峭的山体说：“传言纪朝开国皇帝昔年兵败被敌兵追杀到此，他本以为必死无疑，但其胯下宝驹却在关键的时候一跃而起，直接越过峡谷，故而得名跃马峡……”
冯亮跟他们说着跃马峡的情况，又说起跃马峡这个名字的由来。
对于这种传言，秦方自然是不信的。
这峡谷两端的距离少说也有七八十丈，想要跃过去，除非那所谓的宝驹长了翅膀。
“这一段到底有多深？”
苏如是询问冯亮。
冯亮回答：“下官没有实际探查过，但根据前朝的记载，在丰水期的时候，这一段最深处超过二十三丈，最浅的地方，也有十丈左右！”
而现在，正是处于丰水期。
“这么深？”
秦方惊讶。
最深处二十多丈，作为一条河来说，确实有些深了。
这他娘的要是沉个十来条船下去，估计连个水花都没有。
“这都还不算深。”
冯亮指着两侧崖壁上那些被冲刷的痕迹说：“大人请看，那就是此前发大水的时候水位上涨的痕迹，那时候的水位比现在高了估计得有个两三丈……”
顺着冯亮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大水在崖壁上留下的痕迹。
秦方心中暗暗疑惑。
这一段两侧的都是悬崖峭壁，想要走陆运将到达跃马峡的钱粮运走，肯定是不可能的。
如果此前运送赈灾物资的船只里面确实装着有赈灾的钱粮，想要在这一段将其运走，估计得提前做好布置，派大趸船在此接应。
亦或是，运送钱粮的那些人监守自盗。
现在，先得找到那些船！
只有先确定那些船是沉没了还是消失了，才能确定那些钱粮是直接运走了，还是被转运走了。
不过，这一段的水这么深，范围也这么广，派人到水下搜寻，好像有点难。
秦方一边暗暗思索，一边留意着周围的悬崖峭壁。
正当秦方看得出神的时候，峡谷中突然出现一股穿堂风。
伴随着穿过峡谷的大风，整个船身也剧烈晃动起来。
站在船头的秦方差点被晃得摔倒，还好苏如是一把将他扶住。
冯亮见状，立即劝说秦方：“起妖风了，大人还是先进舱内暂避吧！”
“不用。”
秦方稳住身形，马上吩咐赵起：“赶紧命人稳住船只，可别撞到两岸的悬崖了！我他娘的可不想掉进水里淹死。”
赵起正欲领命，冯亮却突然开口：“大人，这妖风不知道还会不会加强，下官建议大人命人将船只驶入前方的避风港，以防不测。”
“避风港？”
秦方诧异，“这里还有避风港？”
“有、有！”
冯亮连忙点头，“从这里往下大概四五里就有一个天然的避风港。”
“行，那就命人先将船只驶入避风港！”
秦方吩咐赵起一句，又笑呵呵的看向冯亮，“你也才调任这边的治河官不久，竟然对这边这么熟悉？”
冯亮谦逊一笑，“下官此前巡查河堤，多次经过这里，再加上为了治河跟当地的人聊得比较多，所以还算熟悉。”
“不错！”
秦方赞许的看冯亮一眼，又问：“这里时常起这种妖风吗？”
“是！”
冯亮点点头，“跃马峡这一整段都是两头宽中间窄，只要一起南风或者北风，吹过来就是妖风阵阵，要是小船驶到这一段的时候碰到妖风，很容易倾覆或者撞到两岸的峭壁……”
其实，民间一直有传言说跃马峡有孽龙盘踞，时而兴风作浪。
不过，冯亮身为治河官，却对这种传说嗤之以鼻。
所谓的孽龙就是这时而出现的妖风。
跃马峡两头的地形，会将风力放大很多。
哪怕只是微风吹进跃马峡这一段，都会变成劲风。
要是劲风灌入，那就更不得了了。
很多小船，根本无法扛住这种强风。
遇到风力强劲的时候，连大船都有可能倾覆。
听着冯亮的话，苏如是和秦方不禁暗暗思索，那些运送钱粮的船只会不会是在这一段遇到强风之倾覆了。
但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他们否定了。
再强的风也不至于让那么多大船全部倾覆。
就算大船全部倾覆，船上那么多人，怎么着都应该有一两个活口。
退一万步说，就算没人幸免于难，下游的地方应该也有尸体或者从船只里面散落出来的东西才是。
“对了，冯大人，你对青江这么了解，青江从郡城到南安县这一段可有分支流？”
这时候，苏如是又询问。
“没有！”
冯亮笃定的回答：“这一段就这么一条河，往下游最近的一条支流，都在距离南安县下游四十里的马坪镇去了。”
没有支流么？
也就是说，那些船只带着钱粮驶入支流的可能性也被否决了！
在秦方和苏如是暗暗思索的思索，船只逐渐驶近冯亮所说的避风港。
他们左侧的悬崖峭壁到了这里，就像是被人突然咬去一大口一般，在这里形成一个天然的避风港。
“那边好像有不少人！”
苏如是看向避风港处，心中暗暗警惕起来。
在他们之前，那里已经有十来条小船驶入避风港。
冯亮瞥了一眼，回道：“估计是渔民吧？”
听着冯亮的话，苏如是却更加警惕。
跃马峡这里水这么深，而且还时有妖风吹过。
这些渔民的小船稍不注意就会倾覆。
这么多渔民来这里捕鱼？
这怎么都觉得可疑啊！
如此想着，苏如是又给秦方使个眼色，示意他小心点。
她也不知道这些渔民是不是刺客伪装的。
“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秦方微笑，又回以苏如是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