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按照上级的定性,只怕中安市现有领导班子都不可能出任一把手了。空降中安的书记人选是否已经决定了?”
秦云东既然负责中安市处置工作,询问新任一把手人选有正当理由。
他很关心谁来接任,这关乎天域公司案的调查走向,乃至整个中安未来的命运。
“上级推荐的人选,咱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接受。这个人你应该不陌生,是省委前综合一处的处长黄江涛。”
唐群峰的语气颇有几分无奈。
“黄江涛?”
秦云东不由坐直了身子。
他没想到会是前任省一把手汤维汉的秘书黄江涛要履新中安市。
汤维汉因病才辞去书记的职务,后来调任龙都任职,虽然现在已退居二线,但他在省内的影响力依然还在。
黄江涛是汤维汉的心腹,也是汤维汉最信任的人,不可避免有“汤系”烙印。
在调查处置中安市的敏感时期,上级派黄江涛回来出任中安市一把手,不得不说蕴含着深意。
秦云东相信,这绝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人事调动。很可能是一场精心布局。
“对,黄江涛自从调到审计署后一直在涉外审计司工作,现在已经是副司长。因为他熟悉全省的情况,调回中安市并不需要时间熟悉工作环境,而且他和你很熟悉,你们配合起来应该也不需要磨合期。”
唐群峰是最近才调来的干部,对汤维汉和鲍乾清的恩怨只是听说过,不了解其中的细节,更不认识黄江涛。
但是唐群峰却知道秦云东在汤维汉失势的时候,是极少数能去看望并提供国医救治的人。
从这一点上讲,黄江涛肯定对秦云东心怀感激,必定能尽量配合秦云东的工作,这也算是个不错的人选。
但秦云东却没有那么乐观,他想得比唐群峰更深入。
黄江涛能出任中安市的一把手,背后会不会有汤维汉的推动?
汤维汉让黄江涛来中安市,会不会是为了对鲍乾清伺机报复?
如果黄江涛针对鲍乾清,那就会偏离处置工作的大局,变成了借用公器搞斗争,那就会扰乱中安市处置工作大局。
“云东,你在听吗?”
唐群峰的声音将秦云东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我在听。”秦云东斟酌着用词,尽量客观描述,“黄江涛同志的资历和能力都是胜任的。只是……在这个时间点去中安……担子会很重啊。”
唐群峰自然听出了秦云东话里的潜台词。
秦云东的担心也是他的担心,不知道黄江涛抱有什么目的,是否对处置组的工作造成影响。
唐群峰意味深长地说:“是啊,黄江涛同志的担子很重。你的担子也不轻。云东啊,回去之后,要给佟阳同志打招呼做思想工作,不要让他有包袱。处置组的工作,一切要以稳定为前提,以大局为重。”
“老唐,你放心吧,我会和黄江涛同志相互配合,早日让中安市的经济走上正轨。”
挂了电话,秦云东闭上眼睛像是在休息,其实他是在整理思路,重新分析目前格局,做出调整以适应最新的变化。
就在秦云东的汽车驶离省城的时候,来自槐荫市的一辆轿车来到省城大学医学院。
韩进勇和马明涛通报身份,很容易就进入了医学院大门,并来到行政楼敲响了系主任于连办公室的门。
“请进。”
于连听到敲门声,还在低头忙着用手机聊天。
“于连主任?”
马明涛双手揣兜径直走到办公桌前。
“你是哪位……”
于连这才错愕地抬起头,看着两个陌生的来访者。
“我是槐荫市纪委的,找你核实一些情况。”
马明涛拿出工作证,向于连晃了晃。
“核实……什么情况?”
于连下意识把手机摔进上衣口袋。
“于主任,有人检举你有不正当的男女作风问题,我要向你问几个问题。”
马明涛把公文包放在桌子上,自顾自坐下。
韩进勇则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静静打量着于连。
“这纯粹是造谣污蔑,我一直忙于授课和科研,还要挤出时间去省厅兼职法医鉴定,哪有精力搞那一套……”
于连表面上很气愤,但马明涛却能敏锐地捕捉到他有一丝慌乱神情。
“很抱歉,于主任,对你的检举揭发不是造谣,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你有十多个情人,作风腐化堕落,你想赖是赖不掉的。”
马明涛慢吞吞地说着,拿出一支香烟点上,眯起眼继续观察于连。
于连懵了,先是沉默无语,忽然又倏地站起身。
“你们是槐荫市纪委,管不到省城大学,我没有义务回答你们的问题,请你们出去!”
于连愤怒地指了指房门。
马明涛龇牙一笑:“于主任门清啊,我是无权调查你,但我能来找你是给你留面子,你要是不想要脸面,我一个电话就能让省纪委来人配合调查,到时候省纪委和你们学校纪委一起询问你,那就是走正规程序,你就再也坐不到这个位置了。”
他的一番话很轻松,但于连犹如挨了一记闷棍,眼前发黑不由慢慢坐下。
于连心虚到浑身在不断颤抖。
他的确喜欢勾搭良家妇女,自认为是成年人的风流游戏,还以此标榜这才是知识分子的成就感。
但如果真的要严格审查,他早就违纪多次了。
“于主任,你这样的态度就对了,只要你坦白交代,本着爱护干部的初衷,我还是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从轻发落,不至于让你的前途和名誉毁于一旦。”
马明涛已经看出于连色厉内荏,毫无对抗调查的经验,只要吓唬一下,不怕他不就范。
“我……我没有干过……你们不能偏听偏信,要还我清白……”
于连脸色惨白,说话变得结结巴巴。
那个充满自信,风流儒雅的大教授形象荡然无存。
啪!
马明涛猛击办公桌一掌:“于连,放老实点,我拿出证据性质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