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娜迪亚的身体里换了一个芯子，可是超高等人类的泪腺在幼年时期就已经被摘除了。
高等社会中，人类很少会遇到低等社会中的磕磕绊绊，感受到疼痛的时候不需要通过流泪来稳定情愫。加上没有繁琐无价值的交际，眼泪的存在就更无用了。
超高等人类绝大部分都是培育出来的，在实验室中长大，工作人员更不可能去哄哇哇大哭的婴孩。
去除泪腺是再正常不过的一道程序，没有一个超高等人类会例外。
娜迪亚自然也没有泪腺。
然而现在，白炼秋太痛苦绝望了，从她的眼角不断流出泪水。
殳空翻过她的面容，看着那像泉眼一样汩汩流动的泪水，感到十分惊讶。
他伸出手去触碰白炼秋脸蛋上的泪痕，“嘶……”
金丝手套被灼伤了。
白皙的脸蛋上留下一指腹大小的红痕。
白炼秋的眉心控制不住地凝紧，不止心里绝望惶恐，脸颊上也疼痛难忍。
捻了捻指腹，殳空扯下了金丝手套，“真是稀奇呢……”
这就是吸血鬼古老又神秘的力量吗？
毫无道理可言！
猜想一闪而过，殳空看着白炼秋的神情越发深沉起来，他回味着刚刚身体里传来的奇异感觉。
这就是所谓的……痛觉吗？
和他理解的痛，完全不一样，还有些麻酥酥的，带着危险的气息。
冰凉的指腹再次按在白炼秋的脸颊上，吱吱啦啦的声音响了起来，白炼秋的眼睛红通通的。
他凑近了来，几乎是脸颊对着脸颊，“很痛吗？”
顿了两秒，他才意识到，他还没有给白炼秋解除身上的控制。
意识起，控制解。
指腹再次按压在脸蛋上的泪痕处，他听到极近之处泛白的唇发出细微压抑的呻吟。
白炼秋的身体能动了，但四肢都不像她的，极度疲惫，软绵绵的。
脸颊上的灼烧感像被好多尖锐的针狠狠刺入，她忍不住躲开，偏过头，声音沙哑难听，“别……放过我……”
殳空执着地问，“你很痛？”
“痛……”
湛蓝眼眸中荡开一圈圈涟漪。
在殳空有意识以来，他第一次不顾算法判断，凭着自己的意识做出决定。
娜迪亚的住所是封闭的，没有窗户，也感受不到日升月落。
所有的声音和震动都很好地被隔绝消灭，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铺满整个住所地面的床垫，在墙角一隅明显更加塌陷。
洁白身躯面向着墙壁，久久不动。
殳空已经换好了洁白的防护服，站在白炼秋的身后，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白炼秋。
原始的欢愉之后，身体反馈给大脑的情愫一波接着一波。
有太多让殳空鄙夷、厌恶、又有些摸不准的感触了。
他看着一动不动的白炼秋，什么都没做，直接离开了。
许久，房间角落里的胴体仍旧不动。
殳空收回了留在白炼秋处的意识，他问伊利亚斯，“她这是正常的反应吗？”
伊利亚斯恢复意识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
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追悔。
庆幸当时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没有用第一视角眼睁睁地看着殳空实施暴行。
追悔自己为什么没有醒过来，为什么弱到没能响应新娘的求救。
如果……
伊利亚斯的意识又淡了几分，“我宁愿消失，也不想你用这种方式留住我的意识……”
殳空勾了勾唇角，“你有的选吗？”
“你不会放过我的新娘了。”
“是，她能活多久，取决于你。”
殳空捻着指腹，似在回味，继续道，“你撑不了多久了，在这之前，引导我完全掌握吸血鬼力量，我可以答应你留吸血鬼新娘一条性命。”
伊利亚斯嗤笑一声，“检察官是不是忘了，我和你共用一体，我能感受到你的意识。誓言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你看重的只有利益。”
“至少你可以为吸血鬼新娘争取到些许苟延残喘的时间。”
“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徒……”
“当然，我也可以用折磨你的新娘来威胁你，一样可以达到目的。”
“你……不要再惊动她……”
“那你就少给我使绊子！”
殳空站起了身体，打开控制面板，“开始吧，我很期待解密吸血鬼力量的过程。”
明明灭灭的光亮一直闪烁着。
寂静的房间里，角落里的人终于动了一下。
白炼秋缓缓坐起身体，靠在墙边。
身体下方的大床消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浴缸，温热的水一点点上升，把布满红痕的身体遮掩住。
纤细的手指落在脑袋的致命点处，白炼秋使出力气，拔出了芯片。
顿时，呼吸困难，慢慢适应之后，她才开始认真地清洗这具身体。
她尽量不去回想那些细节，可是一幕幕画面就在脑海里，指尖滑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会因为记忆让她战栗不止。
咕嘟一声。
白炼秋沉入了浴池底部。
大大小小的气泡往上涌动。
极限间隔的下一秒，白炼秋猛地浮出水面，眼角猩红，“殳空，我一定会要把你大卸八块！”
滴滴答答的水声响着，白炼秋快速擦好身体，点开悬浮在中央的控制面板，调出了健身器材。
日常的检察院上班也不去了。
白炼秋不怕关小黑屋，她只怕再看到殳空，她会压抑不住情绪，想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捅他千百次。
她就在住所里不断健身，先从最基本的做起，把本体原件提升起来。
体质好一些之后，就开始间接加训敏捷度、力量感、柔韧性……
她忙到废寝忘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反正身体没有感觉到饿。
可就在她贴墙倒立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小腹传来坠痛感。
许是练的太过火了。
白炼秋停下了休息一会儿，控制面板上仍旧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人练习她，只有每天到账的积分提醒她又过了一天。
她的手落在面板上，准备查一些资料，手下的面板却出现了一行大字：
检测到主人有怀孕迹象，请前往实验室进行检查。
怀、孕？
白炼秋的手瞬间滑落，她感觉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