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晔看着她的表情，只觉心痛愈加。
“你还是信不过我？”
他端着药逼近一步，压抑在心里的情绪汹涌喷发。
到底要他怎么做，这个女人才会回到从前呢？
理智被他甩在脑后，他伸出手钳住祝明月的下颌，另一手端着碗就想把药给她灌下去。
“喝了，我不想再因为这种事跟你吵了。”
既然他说的祝明月不相信，那只要逼她喝了药，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祝明月身后没有退路，两颊被萧晔固定住，惊恐的眼泪浮上眼底。
她的挣扎丝毫没有用，眼看着药碗越逼越近，祝明月紧紧抓住萧晔的手腕，颤抖着说出事实。
“我怀的是你的孩子，不要，不要伤害他。”
泪光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用祈求的目光看向萧晔，却看不清萧晔僵住的脸。
控制住祝明月的手无力松开，药碗“哐”地一声落在地上。
“你说什么？”
萧晔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话，也不敢相信。
祝明月无力靠着墙，松开抓住他的手，护住自己的小腹，苦笑缓道。
“你和大夫的话我听到了，这是你的孩子，你还要执意如此吗？”
突如其来的讯息冲击着萧晔的大脑，这种好消息让他有些目眩头晕。
“真的？是那一夜，是那一次，对吗？”
他丝毫不怀疑祝明月这话的真假。
从月份推断，如此说来也完全说得通，他为什么从来没有往自己身上想过。
都是被该死的江寒朔的话误导了。
什么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他就是被那句话给刺激到了，才差点做出令自己终身后悔的事情。
祝明月的目光落在地上打翻的药碗，深褐色的汁水溅得四处都是，她仍有些后怕，不愿回答萧晔的问题。
萧晔激动地抱住祝明月，吻上她湿润的眼。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我确实想过要……”他隐去这些难以启齿的想法，换了笑脸，“但这药真的是安胎药，大夫说落胎对你的伤害太大，我怎么可能伤害你？”
这下轮到祝明月懵了，“安胎药？”
萧晔居然大度到给“别人的孩子”安胎？
她的心激荡着，久久回不过来神。
萧晔松开她，扶着人慢慢走到桌案旁坐好，“我让他们再煎一碗来，你之前有孕总是不舒服，所以我才想着……”
他长舒一口气，笑着往外去，“等我。”
萧晔脚步极快地下了楼，与刚才回来时的神色大不相同，他掏出音量抛给小厮。
“刚才那药不小心打翻了，再给我煎一份来。”
收到打赏的小厮自然高兴，心想这人回个房就变了个脸，于是满是欢喜应下。
“好咧，公子还要再等一会儿，等下给您送来。”
祝明月还在屋里发着愣，万万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她唯恐情急之下被喂下落胎药，这才说出真相，但这下只怕是更难脱离萧晔的掌控了。
等萧晔回屋，她主动开了口，“你为何会到这边来？”
萧晔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满眼都是祝明月。
“我自请来的，不想留在京城应付秦淑仪那个烦人的女人。”他眸中闪过一丝厌恶，随后又有些得意，“我让她搬出琼花院了。”
这可是他挨了一顿杖责之后，还带伤坚持让人把她的东西都搬了出去。
“我专门给你挑的院子，她不配住，不过你要是不想见到她，以后我们就不回去了。”
萧晔这话并非说着玩玩，在见到祝明月之前他就真的这么想过。
若是战死沙场，也能替国公府挣更多的荣光。
那个弟弟虽然讨厌，但是能力出色，他若是死了，由他继承爵位也无不可。
如今既见到祝明月，与她长留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也不错。
祝明月默默抽出自己的手，萧晔的话说得她都有些心动了。
但她没有忘记国公府还有个有孕的江玲玉，她可是江寒朔的妹妹，江寒朔对她这么好，自己又如何心安理得霸占萧晔一个人让她独守在国公府被公主欺辱呢？
“你是要做父亲的人了，即便公主不好，但家中老小都等着你平安归去，不要再说这些了。”
“你还是介意江玲玉的事，是吗？”萧晔的笑也淡了两分，现在骂自己混蛋好像也不顶什么作用了。
“我与你说过，真的只有那一次，其他时候都是……都是为了气你。”萧晔叹一声，终于舍得对她坦言了。
祝明月抬眼看他，真的从没想过这一层。
但是萧晔好像在某些事上就是有些孩子气的，这还真的像他会做出来的事。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今说那么多，也没法让孩子凭空消失。
她的孩子是孩子，江玲玉的孩子也是孩子，孩子都是无辜的。
“不重要了，过去的事都不重要，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我是你的丈夫！国公府的荣耀我通通都可以不要，我可以凭我自己给你一个港湾，但你不能再想着离开我。”
萧晔又强调了一句，“休想。”
他再一次把祝明月揽入怀里，头搭在她的肩上，轻嗅着那久违的香气。
“我哪里不好，你说，我改。”
祝明月也卸了力，放弃与他的对抗，安静靠在他的肩头。
“你已经足够好了，只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自小，就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过平平淡淡的安稳生活，这些东西注定是你给不了我的。”
“都是屁话，你想要，我就给你，我可以负所有人，但我无法接受负你，你和孩子就是我的全部。”
萧晔的手掌扶上祝明月的后脑，退回身来狠狠吻住她的红唇。
反复品尝着属于她的气息，直到祝明月气喘吁吁，萧晔才依依不舍放开她。
他的手捧上祝明月的脸，冷厉的双眼终于有了些温度，泛着亮晶晶的喜色。
“我终于找到你了，真好。”
祝明月看着身上戾气消失的萧晔，也伸出手抚上他的眉眼，细细描摹着。
她突然想起失去第一个孩子的那个晚上，绝望如潮水将她淹没。
她以为自己会死，可睁眼看到萧晔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心死。
她问出了很早就想问的问题，轻声开口。
“我小产那晚，你去找了别的女子，所以才没有早早回府，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