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恪怒极反笑，他早就该料到文鸯的态度。
他干脆上手，一把钳住文鸯的后脖颈，将她拉到洪祯面前，强行按着她低头。
“你这是干什么？”
洪祯吓得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文昭恪，这才认出来，这是文国公府的二小姐。
文鸯被按着后脖颈，在洪祯面前抬不起头，看起来简直是在向她低头一般。
接二连三的被别人拉来扯去，文鸯哪怕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她没有抓住文昭恪的手臂挣扎，反而是伸手掐住他的腰间狠狠一拧。
“你松开我！再不松开，当心我喊人了！”
“我就是不松，你又能如何呢？文鸯，自己种的因，就要自己承担结果！”
洪祯见这姐妹俩互掐的样子，不禁放下了戒心，她站在文鸯面前，坦然接受她的“道歉”。
“我不要道歉，你扇了我一巴掌，我也要还你一巴掌！”
文昭恪没想到她的要求竟然是这样，但再想到文鸯先动手，便也没了反对的想法。
“听到了吗？文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希望你以后能认认真真记住这八个字，永远别再犯这样的错误！”
文鸯一直伏低身子，血液汇聚在面部，整个脸颊都是涨红的。
但她依然憋着一口气，将内心的愤懑宣泄而出。
“可明明是洪祯在背后辱骂我在先！被我发现后，她反而变本加厉，当众抹黑我，也是她先抬起手想要打我！我先还手，有错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她的见证人，甚至连二公主都支持她这个陌生人，为什么最先跳出来反对的，却是自己的家人？
她真的是文国公府的亲女儿吗？
文鸯陷入怀疑，若说今日之前，她能肯定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孩，是文国公府的娇娇女；而现在，她不明白了起来。
“我先前说过，无论事实如何，你害别人受罚，就理应道歉。”
文昭恪不觉得这是洪祯的问题，只觉得文鸯实在是不听管教，就得给她一个教训！
“没错，你不仅应该跟我道歉，你还应该跟我受一样的屈辱！”
洪祯居高临下地看着动弹不得的文鸯，心中充斥着隐秘的快感。
婉儿说得没错，只要她在开宴前说文鸯的坏话，她就一定会出现。
只是没想到，文鸯会毫不犹豫地扇了她一巴掌！
并且，二公主竟然会理会这样的小事，反而为文鸯撑腰。
她不理解，所以受罚后，她以为自己今日再无报复回来的机会。
没想到啊，天助我也！
文昭恪见她忽然得意地笑了起来，蹙眉拉着文鸯后退一步。
“你想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只要在宴会上，让我当众把这一巴掌还给她，我就接受她的道歉。”
“你这要求…”
文昭恪觉得洪祯实在是得寸进尺，他不过是想对文鸯小惩大戒，而不是拿她做人情。
“怎么了？”
洪祯大声反问，她的情绪过于激动，生理性的泪水随着她的声音一同滑落。
“我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被她扇了一巴掌！凭什么我还手的时候要在没有人的地方？文昭恪，你别太溺爱文鸯了！”
“我没有溺爱她！”
这一句“溺爱”直戳文昭恪的痛楚，他自诩兄长，对文鸯有管教之职，然而文鸯却不听话。
“可以，但只有这一次。”
“嘁！”
洪祯翻了个白眼，先行离开。
文昭恪松开文鸯，迎上了对方古井无波的眼眸。
“呵……”
文鸯冷嗤一声，她没想到，最先背叛自己的，反而是家人。
“母亲也在宴席上，希望二姐你等会儿不会被斥责。”
文鸯狠狠吸了吸鼻子，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二姐不可靠，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母亲了。
母亲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文昭恪见文鸯呆在原地，伸手就要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带走。
却被文鸯收手一躲，她冷着脸看向他。
“怎么？还想逼迫我去？呵，我自己会走，不劳您大驾。”
说着，文鸯与文昭恪擦肩而过。
文昭恪伸出的手停在原地，他捏了捏拳，阴沉着脸跟了上去。
“文鸯，你给我站住！”
文鸯闷头向前走，一路踩过鹅卵石路，踏上后花园荷花湖上的窄桥。
她丝毫不理会他在背后的呼唤，直到自己的手臂被再一次攥紧，脚步硬生生停滞，她才转身。
“二姐你究竟想做什么？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我不是你的可以随意摆弄的木偶！我是个人！”
文昭恪不是第一次见到文鸯的泪眼，也不是第一次听到文鸯的控诉。
但就这一次，他是心痛中夹杂着隐隐的愧疚，让他进退两难。
而不远处的洪祯见到两人停留在原地，冷笑一声，也踏上了这条窄窄的石桥。
“怎么了？怕丢你文国公府的脸？那文鸯打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丢我甘定将军府的脸？”
洪祯双手抱胸，讥讽着对方。
文昭恪沉默，文鸯抬眸望向她，毫不客气地回答。
“这是你自作自受。”
“你！”
洪祯的瞳孔骤然一缩，她没想到文鸯失忆后，反而比以前更可恨，让她恨不得当场把她的嘴撕烂，让她再也说不出这种话！
忽然，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下定决心般，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文鸯，若说这事的起因，还是因为你，你应该知错就改，而不是像这样强词夺理！”
就在文昭恪教训文鸯的时候，洪祯忽然上前一步，趁着文鸯背过身时，猛然一推！
裘氏今天心情很好，开席后，向来眼高于顶的二公主甚至夸赞了她一句。
“国公夫人，您真是教女有方。我还是蛮喜欢您的女儿文鸯的。”
“多谢公主殿下的夸赞，小女是断断受不起如此赞赏的！”
说着，她端起酒杯敬了公主一杯，寿王妃也举杯相邀，一时间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寿王妃提议，她在后花园的莲花湖中养了两只漂亮的天鹅，邀请裘氏一同前往去观鸟。
裘氏欣然同意，两人走捷径去了湖边。
“咦，窄桥上的是谁？”
寿王妃一句话将裘氏的注意力拉向湖面，然而她的视线刚及，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跌入湖中。
“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