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周身气息陡然危险，隐隐黑气在眼底缭绕，杀气弥漫。
他微偏头，“还有事？”
一股寒气随着他阴冷的视线投来，从脚底向上扩散。
张广卢咽了咽口水，颤颤微微开口，“你怀中女子，是否名为关小小？”
嗖——
一柄飞剑直接架在他脖子上，再近一点就会血溅当场。
“师兄！”钱方大惊，瞬间拔出武器，指向男人，“你快放了我师兄！”
他虽然怂，但真遇到事也不是怯懦的性子，这是九华峰的精神传承。
“我问，你答。”男人周身黑气从白衣中隐隐浮现。
两人具惊讶，这人竟然快堕魔了！
“关小小，是何人。”他紧紧抱住怀中之人，声音冷冽。
张广卢发现猫腻，越发坚信他怀中之人就是自己的小师妹，瞬间脸色一变，“你对我师妹做了什么？！她的修为呢？！你又是何人？”
“你师妹？”
“是，我们乃是天演宗九华峰的弟子，天演老祖罩着的，你若是识相赶紧把小师妹还给我们，说清缘由！”钱方大声威胁。
本以为男人会害怕然后识相交出人来，结果他脸色越来越暗，周身的黑气也煞气逼人，仿佛要将世间一切吞噬的恐怖。
他突然笑了一声，阴鸷晦涩，“天演宗……华池长老是个女子吧。”
张师兄和钱方对视一眼，不明白男人在说什么。
他们还想找办法救人，眨眼间，眼前的男人就消失不见了。
“去水潭那边，救小师妹！”张师兄说完，钱方立即跟上，可来到水潭，根本没看到任何人。
看来对方是知道他们会追上来，所以没来这里。
“完了完了，等出去了师父一定骂死我了……”张师兄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凌尘当时路过那个水潭，知道水底下有一颗九玄药灵珠，可以帮她重塑筋脉。
但是此刻，他突然放弃了。
关雎雎醒来时，浑身酸痛无力，身上的外伤都好了，但是筋脉已然全断，修为尽数消散，和她刚来这个世界时感觉一模一样。
如果没有尝过修仙的好处，她不过是变回凡人的状态，但是经历一遭再对比，只觉得凡躯沉重又脆弱。
她看着空荡荡的小木屋，很是简陋，但是五脏俱全，窗户外边不知是黑夜的原因还是其他，黑漆漆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
她想起昏迷前的男人诡谲黑暗的视线，心头蓦地一沉。
咯吱——
木门被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踏入屋内。
凌尘一袭墨色长袍，衣袂间缠绕着缕缕魔气，眼尾蔓延出暗红色的魔纹，衬得那张清冷面容愈发妖异。
关雎雎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床单——他竟彻底堕魔了。
与坞夙之那般天生魔心的正统魔修不同，堕魔者既被仙门视为叛徒，又遭魔界鄙夷为“半路出家”的杂碎，是真正不容于两界的异类。
他看到少女警惕的神态，冰冷的视线扫过她脚踝，锁链还在。
嘴角上扬，他慢慢靠近，将手中的食物随手放在桌子上，然后弯腰靠近她慌张的双眸。
“你怕我？”他嗓音低沉透着无边暗意。
他的容貌再也没有任何遮掩，风华绝代的俊脸此刻布满了阴云，看着她瑟缩后退的动作，突然出手捏住她的肩膀，将她扯到自己怀中，然后死死扣住她的下巴，“看着我！”
“你要做什么……嘶——”关雎雎下巴传来刺痛，感受到他周身强大又阴暗的气息，咽了咽口水，神情都是无措。
又是这副无辜的模样，这双清澈的双眸从一开始就在骗他。
男人冷笑伸出手指，划过她的眉眼，“天演宗华池长老的小徒弟，你可否告诉我，你同我说的话，到底有哪些是真的？”
少女倒吸一口凉气，垂下眼帘不敢看他，睫毛颤抖不停，大脑在飞速想借口。
“还在想怎么骗我吗？”凌尘一句话，把她吓得一机灵。
她那双一向冷嘲热讽的桃花眼，此刻只是水汪汪看着他，“我后来不是和你解释了吗……”
“吊着我，让我保护你？”他冷嘲重复。
她连忙点头，“出来混总是要留一手的，我藏身份和容貌，也不是很过分吧……”
她察觉男人越来越冷的视线，说话声渐渐小下去。
“怎么不说了？”他气笑，“你骗我的……”
他的声音陡然下沉。
“又何止这一点！”
突然他将人压在了床榻上，屋内只有散发着白光的夜光珠，在各个角落照亮一隅。
光影打在他脸颊上，分割出泾渭分明的阴暗和光亮，一半仙人，一半魔物，正如他的人设——本就是割裂的。
即是为天下人可舍己身的救世仙尊，也是后期为了女主疯魔的伪君子。
而当关雎雎不断刺激引诱，让他走上了第三条路——堕落者，他的割裂感更加明显。
就比如现在，他在愤怒在悲痛在质疑，却没有报复。
从他端着食物走进了瞬间，关雎雎就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一切努力没白费。
男主这个喜欢偏心护短的大圣父，一旦真的为一个人付出关注和在意，那么无论你是多么糟糕的人，他都会有一种可笑的责任感——认为——他可以救你，可以帮你更好。
他不会毁灭你，即使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他只会把自己跟恶魔捆绑，然后互相折磨，直到恶魔装出他所认为的正义，那么这场荒诞的救赎，就完成了。
可关雎雎不需要后半段，她只需要一个甘愿为她低头，彻底堕落的圣者。
她害怕的双瞳对视着他，秀气的鼻尖耸动，眼眶泪水在打转，“我……我只是……”
“只是告诉我你师父猥亵你，让我同情，只是一次次用替我引出魔气为由勾引我！还是——”他声音颤抖，怒气丛生，“在我像个傻子一样想救你时，朝我这儿——！”
他的上衣随着他怒气增长黑雾缭绕间化作齑粉碎去，露出了那道再也无法愈合的刀伤。
她的手被放在上面，死死压住。
“毫不留情刺入一刀！”
她手腕被捏的生疼，好似下一秒就会碎掉。
关雎雎眼角落泪，摇头害怕看向他，声音带着哭腔，“我后面不是救你了吗……”
“而且……而去我也帮了你很多啊，细算下来……我们就算两清好不好。”
“两清？”他嘴角下压，透着一股凶狠。
他的手往下，勾起锁链，对着她幽幽开口：“可是小小……现在你说了不算——”
“纵使你以后说什么都没关系了，骗我也好，装成现在这副胆怯害怕的模样，想让我再次心软上当也好……”
她委屈的表情有些扭曲，手指攥紧床单，一股淡淡的戾气从眼底划过。
凌尘满意看着她渐渐冷却的双眸，鼻尖贴上，呼吸纠缠炙热。
“你都逃不了了。”
“成为我的禁脔，是你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