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道而来的朋友，你来找谁？”
“一定是上天的指引，让你来到这里……”
“来啊，快来啊……你会得到你梦寐以求的礼物！”
“……”
千真万确，有人在唱歌。
林夕扭头看周凛。
男人目光疑惑：怎么了？
林夕指指耳朵：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周凛侧耳倾听片刻，摇头：没有。
似是生怕自己领会错误，周凛指了指林夕的耳朵：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要返程吗？
林夕摇头，转身继续向前。
歌声还在耳边。
断断续续。
可林夕确定，那不是她的幻觉，她就是听到了。
潜水教练停下，示意林夕不能再往下，今天的深潜只能到这里为止。
林夕点头，环顾左右。
这里是一片更大的珊瑚区。
五颜六色的珊瑚在广阔无边的大海里营造出了一片如梦似幻的唯美观景区。
而此刻，她置身其中。
海带水草自由摇摆。
海星懒洋洋的摊在礁石上。
小鱼们灵动的穿梭其间。
林夕侧耳听着那道断断续续的歌声，再看看身旁紧张关注她状态的周凛和教练，一时间有点恍惚。
真的是她出现幻觉了？
哪怕只有她能听懂动物们在说什么。
可他们听不到歌词，声音总能听到的吧？
然而，并没有。
“来啊，快来啊……你会得到你梦寐以求的礼物！”
“……大海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夕确定她听到了。
教练指指呼吸机又指指水面，示意林夕必须要返回了。
林夕不甘心的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身摆动脚蹼，跟在教练身后跃出水面。
摘掉呼吸管，林夕第一时间问周凛，“你听到歌声了吗？”
歌声？
周凛怔住。
教练惊讶出声，“你听到海妖的歌声了？”
这下轮到林夕震惊了，“真的有海妖？”
教练摊手，“传说里有，老人们也说有。可谁都没见过。”
他潜水经验十多年了，最深的一次潜到300米，也没听到过什么海妖的歌声。
林夕第一次潜水，就听到了海妖的歌声？
游轮上的人全都围过来，七嘴八舌询问海妖的歌声是不是美妙绝伦，以及它唱了什么。
林夕匆匆离开。
傍晚时分，林夕去了小镇市集。
“阿嬷……”
市集末尾的手工小摊上，林夕找到了头发花白的吉普赛老阿嬷，“你相信这世上有海妖吗？”
老阿嬷面容慈祥，“你遇到了？”
林夕迟疑着点头。
老阿嬷露出一脸“她果然没看错人”的与有荣焉来，“不用去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你只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就好了，你是大海的朋友，而大海，是对朋友最大方的。”
“那，海妖的歌声，是给朋友的指引吗？”林夕又问。
老阿嬷笑道：“你觉得是，那就是。”
临走时，林夕又搜到了老阿嬷送的小礼物。
一颗贝壳手串。
指甲盖大小的贝壳，被弹力绳串在一起，摩挲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戴在手腕上清清凉凉的。
林夕要付款，老阿嬷执意不要。
心有不安，林夕几乎包圆了老阿嬷小摊上所有的手工制品。
当伴手礼，回去送闺蜜和夕阳们再合适不过了。
第二天一早，林夕就到了海边的潜水点。
哗哗的海浪声自带神奇魔力，仿佛能驱散心底所有的烦恼。
林夕回头看周凛，“你有什么烦恼吗？”
周凛点头，“烦恼……我深爱的姑娘什么时候才能看看我。”
林夕：……
林夕答应做他女朋友的时候，周凛觉得，一本满足，再无所求。
可很快周凛就发现他错了。
不够。
远远不够。
他想牵着林夕的手，一起看日出，看星空。
还想亲她抱她，做更多梦里才能肆意的事。
想早起睁开眼就看到她。
晚上互道晚安时，她也近在眼前。
可林夕睁开眼在想鲸鲨，睡前在惦记第二天下海能不能再听到海妖的歌声，再离它更近一点。
28岁了，周凛第一次发现，他竟然是个恋爱脑。
林夕好像有点懂了。
出国一周，他尽职尽责陪伴左右。
而她，太忽略他了。
“我好像不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
林夕的话一开口。
周凛眼神都不对了。
就听女孩儿莞尔笑开，“今天潜水回来，我们去约会吧？”
烛光晚餐。
浪漫酒吧。
一起看星辰漫天，在星空下接吻。
约会……应该就是这样？
周凛听到了心底轻柔的扑簌声，那是……冰激凌融化的声音，“……好！”
男人眸光灼热，仿佛要把她融化在身边的这片海域里。
林夕挪开眼。
小跑出现的浮潜教练及时解救了她。
“昨天潜水深度18米，作为一个初学者，已经非常非常厉害了……”
接连用了两个非常，教练面色严肃的说道：“今天如果状态好，我们可以试着往更深处去，请务必尊重身体的指引，不要贸然行事。”
“好！”
一行人相继下水。
胸口开始发沉，能明显感觉到水压的时候。
林夕又听到了那道悦耳的歌声。
“远道而来的朋友，你是在找我吗？”
“一定是上天的指引，让你来到这里……”
“来啊，快来啊……我在这里等你！”
回头看去，周凛在伸手触摸停留在他眼前的小鱼。
教练一边盯着她一边留意周遭的环境。
只有她听见了。
林夕指了指歌声传来的方向，示意她想去那里。
教练点头。
林夕挥动脚蹼，一行人继续朝下。
近了！
更近了！
“来啊，快来啊……”
“……我就在这里等你！”
如妖似魅。
清凌凌的声音透过层层叠叠的水纹落在她耳朵里，比她在6d环绕的影院里体验过的感觉还要好。
仿佛海妖就在她身边。
呼吸逐渐平稳。
心口和身体四周的挤压感也消失不见。
有那么一个瞬间，林夕生出一股诡异的错觉。
就好像……假如现在就摘掉眼罩呼吸器，她也能像身边的鱼儿一样自由徜徉在大海里，去到更深的海底。
教练在摇头。
周凛伸手来牵她。
林夕回给他一个别担心的笑容，停在原地。
“来啊，快来啊……”
“有礼物给你……”
“……”
那道声音从耳边掠过时，林夕下意识伸手。
扑了个空。
贝壳手串从手腕脱落。
林夕急急去抓，眼睁睁看着那条手串朝深处坠去。
可掌心里，很明显的异物感。
抬起手，林夕目光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