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曦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有些事三言两语解释不清。”
“那总该有话可以说吧?”方逸有些执着。
两人隔着桌子对面而坐,朝曦看向方逸:“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句话噎的方逸半天没缓过来,他有些气不过地追问:“可你上青云台之前分明不是这么说的,那位乔姑娘我也打听过了,你们之间相差五岁,总不能你早早就看上了十一岁的小姑娘。”
这话,方逸不信。
朝曦拧眉:“即便没有乔姑娘,也是不合适。”
对方嗤了声:“就因为老和尚说她命中无子?”
“也不是。”
“那究竟是为何?”方逸的情绪有些急躁了。
朝曦盯着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极普通的事:“突然想开了,仅此而已。”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怒火中烧,一个平淡释然。
良久,方逸泄了气。
其实他也不怪朝曦,只是看不得自小疼爱的妹妹行只单影,他苦笑:“明明是一块长大的,却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我与裴誉是同窗,他是个靠谱的,可偏偏她不喜,执意要和离。”
反观,妹妹明明极好,朝曦却放弃了。
他也没有错。
“是我钻了牛角尖。”方逸叹。
道不同不相为谋,强扭的瓜不甜,仅此而已,哪有什么弯弯绕绕。
若是两个人都有意,历经千辛万苦也早就早一块了。
方逸缓缓站起身:“这事儿不怪你,我会亲自写信解释的。”
朝曦没吭声。
目送他离开,抬起手摸了摸脸颊,一旁的长林小声嘀咕:“这方小将军打得可真够狠的。”
“显眼吗?”
长林点头。
等回到院子时果然一眼就被发现了,乔书吟皱起眉头:“方小将军动手了?”
“嗯。”
乔书吟拍桌,显然是动了气:“他怎敢?”
“你消消气。”朝曦快一步来到她身边,轻轻抚她后背:“怀着身子呢,别这么大怒火。”
慢慢的她怒火消了些,朝曦赶紧解释:“他不过是看我放弃皇位,从京城不告而别有些恼了才会动手,这事儿是我理亏。”
乔书吟也没戳破,让人去拿药,指尖挑起一些晕开抹在脸上,动作轻柔:“只此一次,若有下次,我定不轻饶!”
朝曦点头:“只此一次。”
到了傍晚乔禄提前赶回来了,手里还握着快马加鞭送回来的圣旨,他拧着眉看向了朝曦,晃了晃圣旨:“你求的?”
“塞北一战,非岳丈莫属。”朝曦道。
乔禄哼哼两声,天知道他在和几个友人下棋呢,谈天说地气氛正浓时,突降一封圣旨,册封成了大将军领兵十万,负责去平定塞北。
当时那几个友人看他的眼神,奇奇怪怪,让乔禄有些下不来台。
“带兵打仗的不止我一人,太上皇的部下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行。”乔禄碍于女儿在场,将怒火给压了下去。
朝曦道:“各守岗位,动不得。”
乔禄没好气斜睨了一眼朝曦,哼哼道:“你分明是担心管不住她,用我来压制罢了,何必说得冠冕堂皇!”
这话朝曦没有反驳。
临走前乔禄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和你那个爹一样,算计人不吐骨头,还要反过来给你千恩万谢。”
乔书吟舍不得,追上前再三叮嘱要多保重身子,乔禄欣慰地笑了笑:“你放心,为父还等着外孙喊一声外祖父呢。”
直到人上了马车后才收回了视线。
转眼便是冬日
郦城下了雪,屋外飘起了一层白,乔书吟盯着窗外看得出神,偶尔听见云青和云雀两个人在嘀嘀咕咕争执哪个花样子好看。
屋子里燃着的龙,空气里还飘着烤栗子的香味。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
朝曦裹着大氅走进来,卷起了一阵寒气,他抖了抖身子站在炉子旁烤火,许久后才来到了她身边:“源城那边传来消息,塞北几个王爷意见一直不和,兵权四散,这一战怕是打不成。”
单是大军压境就足够塞北王吃力了。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一封书信递了过来:“这是乔家派人送去战场交给岳丈的,里面夹杂着这一封书信。”
这字迹,乔书吟一眼就认出来是祁煜的。
她接过拆开看了眼,果然是祁煜。
书信中祁煜要她念旧情帮帮唐王,若唐王掌控塞北,必定会对北梁俯首称臣。
至此北梁也不必耗费精力了。
信的末端还表达了对乔书吟的爱慕,发誓要娶她做唐王世子妃,一心一意绝不辜负。
乔书吟嘴角勾起了冷笑,将书信反手递给了朝曦:“他这是着急了,才会托人送信。”
一口一句唐王。
也不扮演失忆了。
她摸了摸肚子:“可有法子将人弄来郦城?”
朝曦匆匆扫了一眼,将书信放下了,认真回应:“倒是不难,但不是最佳时机。”
“那就再等等吧。”
朝曦揽着她的肩劝:“我知你心里存着口气,放心,他这一条命还握在你手里。”
在郦城度过的第一个年,府上早早就备好了丰盛吃食,乔书吟也在前两日就准备了些吃食送去了源城。
次年三月夜里她察觉腹部一阵阵绞着疼,两腿之间还有些热意流淌,她挣扎。
身边人即刻有了反应,对外扬声喊了人来。
屋内点了灯。
朝曦看她额头还有冷汗,握着她的手,转头叫人喊稳婆来。
不一会儿稳婆来了。
临近生产了,院子里一直都在准备着,尤其是稳婆,准备了三个有经验的。
“夫人这一胎胎位还不错,定会平平安安。”稳婆劝。
可即便如此,朝曦的手还是在抖。
一个时辰后
乔书吟开始发动了,她嘴里紧咬着干净的布,面露痛苦之色,一只手被牢牢握住。
破晓之际
两道啼哭声分别划破上空。
乔书吟听着哭声狠狠的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累得睁不开眼。
“书吟,两个孩子白白嫩嫩像极了你。”朝曦欣喜若狂,握着她的手不松开,悬在心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他有些哽咽:“只此一次就足矣。”
她累得不想开口,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表示回应。
屋子很快也被收拾干净。
两个摇篮也早早准备好,两人吃饱了已经睡下,他倚在其中一个旁边,嘴角勾起了笑。
这一幕竟觉得格外幸福。
等她再次醒来已是傍晚,没有大出血,一切顺利。
一睁眼就看见了两个孩子。
乔书吟鼻尖酸涩,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颊,乳娘见状赶紧劝:“夫人正在月子里,可千万不能掉眼泪,若是落了病根就不好了。”
闻言她吸了吸鼻子憋了回去。
出了月子后
塞北那边也传来好消息,塞北唐王篡位不成被塞北王反杀,塞北王主动投降,自降为藩,甘愿臣服北梁。
留下一半大军镇守源城
其余人返京
乔禄第一时间推荐了裴誉为镇守将军,就等着京城旨意传来。
临别前裴誉找到了方逸。
两人卸了铠甲,一身普通装扮骑着马来到不远处的半山腰,各自手里还拿着一壶酒。
“此次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相见了。”裴誉道。
一个驻守源城,一个回京复命。
若无战事,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了。
方逸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为何这样看着我?”裴誉笑,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几个月前就有人跟母亲说媒,替我相看了。只是战事不平,我没答应,过些日子应该就能成婚了。”
“这是好事。”他笑。
裴誉点头:“我是裴家独子,父亲母亲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看着我结婚生子,我不能不孝。”
而且有些事他已经释怀了。
方逸笑:“能被裴夫人看中的,一定是个勤俭持家,温柔贤惠的好姑娘。”
谈及对方时裴誉笑了笑:“她是个大夫,人不错。你应该是等不及喝喜酒了。”
裴誉豪迈地举起了手中酒壶,方逸也举起两人发生碰壶,各自仰着脖子喝了一大口。
“祝你余生无忧,一路顺遂。”方逸道。
“多谢!”
喝过了酒后,二人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