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潮今天的心情很复杂，不能说难过也不能说高兴，所以酒没少喝，但是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陆寒嘴里的“他”，不就是指陆振笙吗。
苏秋潮心想可也是，连亲爹在陆寒嘴里都只配得到一声“老登”，让他在自己这边改口叫爸妈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没事，能理解。”
尽管心里有点不太舒服，苏秋潮还是故作大度的摆了摆手，说道：“陆寒，真不是当叔叔的说你，你爸……呃不，老陆对你已经挺好的了。”
“那可是整整30亿，平均算下来，你不在陆家的这些年，可是每年一个多亿的补偿给你。”
“当然我不是那个意思，知道这种事情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不过你得理解他这些年也过的不容易啊……”
有的人喝了酒之后就话多，苏秋潮就是如此。
他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着帮陆振笙说好话，陆寒不时回应几声，其实根本就没听进去。
陆振笙不容易？
他有什么不容易的？
年轻的时候不仅有个爱她的妻子，还在外面养了个小三。
小三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算上养女陆雪，哪怕自己没回陆家，他膝下也能算是儿女双全。
而且陆振笙还不能简单的用事业有成来形容，起码在江城这个地方，绝对是跺跺脚都能震慑一方的狠人。
反观自己，陆寒真想脱掉上衣让陆振笙看看那些纵横交错的满身伤疤。
知道自己能活到现在有多不容易吗？
要不是福大命大，自己都不知道已经死过多少次了。
最可怜也是最惨的，还是母亲。
一个女人，被深爱的男人背叛不说，唯一的儿子也被弄丢了，直到死也没见到最后一面，她能瞑目吗？
陆寒对很多事情都能看得开，但他实在找不出原谅陆振笙的理由。
甚至为了能让这个便宜老登不好受，他是真想到时候改口管苏秋潮叫爸来着。
不过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陆寒有时候其实挺固执的。
既然所谓的婚姻不过就是和苏青璃逢场作戏而已，他也没必要认真。
好在有陆振笙这个挡箭牌，不用改口管苏秋潮和谢清婉叫爸妈，情理上也能说得过去。
就是不知道苏青璃会不会生气。
陆寒想到那个被自己占便宜没够的女人，不禁感觉有些好笑。
就算是苦中作乐吧，他对接下来去苏氏集团当副总倒是有了几分期待。
去完卫生间回来，陆寒在包房门口停下了脚步。
“我抽根烟。”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金陵十二钗，陆雪自从知道他抽烟以后，大重九和九五至尊这类的好烟，一股脑给买了好几十条，但是陆寒还是对已经抽习惯的烟情有独钟。
苏秋潮点点头，没说什么年轻人还是少抽点烟之类的话，自己走了进去。
然而也就过了半分钟的样子，陆寒正在吞云吐雾，陆振笙又推门而出。
陆振笙同样没少喝酒，却一点都没红脸，看起来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来根？”
陆寒挑了挑眉，见便宜老登点了点头，抽出一根给他点上。
“陪我也去趟卫生间？”
陆振笙吐一口浓烟，询问的语气，潜台词其实是想让陆寒陪他聊聊。
这是有事要说了。
陆寒见陆振笙说完之后就迈开脚步，他面无表情的跟在了后面。
走廊里几乎没什么人，偶尔能见到穿梭于各个包房的漂亮女服务员出来进去，倒是挺安静的。
陆振笙走了没多远，冷不丁开口说道：“你不会怪我吧？”
挺突兀的一句话，但是他知道陆寒明白自己什么意思。
“怪你什么？怪你担心我和陆铭兄弟相残吗？”
陆寒在“兄弟”两个字上咬了重音，眼睛也眯了起来。
“陆铭的那点小心思，我知道你看出来了，而我又是怎么想的，估计你也猜出来了。”
陆振笙重重叹息，说道：“总之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话就算你不爱听，但我该说也还是要说，为了避免你们两个明争暗斗，我会尽量一碗水端平。”
“他现在打理的那些公司，以后都还是他的。”
“但是我也不能亏着你，用你的名字给苏氏集团注资30亿，这只是一个开始。”
“以后你的持股比例还会更多，甚至还有另外几个公司，我也是留给你的。”
“所以就当我求你吧，以后就算不能和陆铭情同手足，你和他能不能井水不犯河水？”
为人父者一向用心良苦，陆寒回家那天当众说出他要争家产的时候，陆振笙就已经开始了未雨绸缪。
只是他没想到，陆寒和陆铭这么快就有了祸起萧墙的苗头。
陆铭率先出招，虽然只是试探，却一出手就几乎无解。
正如陆雪分析的那样，那些公司，陆寒选好选坏都没用，要么都是陆铭的人，要么留下一堆烂摊子等着让他背锅。
可要是哪个都不选，又正中陆铭的下怀。
“当初给你不要，现在又来抢什么？”
等以后陆寒再想争的时候，陆铭只需要这一句话就足以占据上风。
陆铭如意算盘打的虽好，可陆寒也绝对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啊，这一点通过他果断离开楚若烟就能看得出来，鬼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
所以说，陆振笙现在非常庆幸，好在自己提前走了联姻苏家这一步棋，让陆寒去苏氏集团也是顺理成章。
不过思来想去，他觉得有些事还是挑明了比较好，这才有了刚才的对话。
“老登，这些你应该对陆铭说。”
陆寒冷笑道：“反正我以前一无所有，给我三瓜俩枣就知足，陆铭可未必吧，没有我，陆家的一切都是他的，现在要被我分走不少，他能愿意？”
“他敢？！”
陆振笙眼神凌厉，寒声道：“敢给脸不要脸，我让他陆家的一分钱都得不到！”
陆寒讥笑道：“这话你自己信吗？”
陆振笙顿时无言以对。
陆寒耸耸肩膀，“如果你只是想和我说这些，我已经知道了，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都懒得再看陆振笙一眼，转身就走。
陆振笙望着陆寒的背影，不算苍老的脸上满是复杂神色。
片刻之后，他苦笑着喃喃自语。
“能怪谁呢，两个儿子都是无辜的。”
“还不都是我造的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