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长安城，将这座繁华的都市浸染得朦胧而神秘。青石板路上，行人脚步匆匆，却都似隔着一层薄纱，看不真切。山秀峰强撑着疲惫的身躯，在客栈狭小的洗漱间里机械地重复着洗漱动作。铜镜里，他眼下青黑一片，仿佛被浓重的夜色浸染，两颊凹陷，原本英气的眉眼此刻满是倦意。手指捏着牙粉盒的力道绵软无力，水洼里浮着几根掉落的鬓发，随着涟漪轻轻摇晃，恰似他此刻凌乱又疲惫的心境。
客栈大堂里，豆浆煮沸的香气与油饼的焦香交织在一起，氤氲在空气中。山秀峰坐在角落的一张木桌前，面前摆着一碗寡淡的稀粥。他端起粗瓷碗，舀起一勺粥，动作迟缓而无力。周围食客的目光如芒在背，角落里几个商贩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像无形的藤蔓，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卖豆腐脑的老汉盛汤的手顿了顿，浑浊的眼珠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透着疑惑与好奇；邻桌的妇人慌忙用帕子掩住嘴，对着同伴指指点点，绣鞋在桌下不安地蹭着青砖，似是在议论着什么。山秀峰喉头一紧，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他胡乱扒拉了几口粥，瓷勺撞在碗沿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大堂里显得格外突兀。
匆匆付了饭钱，山秀峰来到客栈外，跨上骏马。缰绳在掌心勒出红痕，马儿似乎也察觉到主人的虚弱，步伐不再轻快，缓缓地朝着凤凰酒楼的方向走去。马蹄踏过石板路，发出空洞而凌乱的回响，仿佛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远远望见凤凰酒楼的飞檐翘角时，山秀峰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几乎是跌下了马背。
“山公子！” 店小二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触到他冰凉的指尖，心中一惊。山秀峰的外袍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露出内襟歪斜的盘扣，发丝凌乱地散在额前，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如纸，整个人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甭提了……” 山秀峰摆摆手，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把沙子，每一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都带着难言的疲惫。他倚着店小二的肩膀，脚步虚浮地往后院挪去。每走一步，都感觉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后腰传来隐隐的酸痛，仿佛被千万根细针扎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轻微的刺痛。
后院的玉兰树开得正盛，洁白的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宛如一场无声的雪。山秀峰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朝着堂屋喊道：“娘子！娘子！” 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在空旷的后院里回荡。
“哎！” 清脆的回应声如银铃般传来。李幂莲步轻移，绣着并蒂莲的裙摆扫过门槛，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她面上带着欣喜的红晕，眉眼弯弯，似是藏着一汪春水。然而，在看清山秀峰的刹那，笑容凝固在嘴角，那双美目满是惊愕。
“郎君？你这是咋啦？” 李幂快步上前，伸手想要触碰他，却又在半空中顿住。山秀峰眼下乌青如墨，两颊凹陷，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透着几分阴森，活像从黄泉路上走了一遭。
山秀峰强挤出一丝笑容，嘴角的肌肉却僵硬得不听使唤：“昨夜在客栈休息了一宿，没睡好。” 可这苍白的解释连他自己都觉得无力，声音虚浮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李幂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凉，指尖微微发颤。她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与焦急，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郎君！不对呀！我们才分别几天，你就憔悴成这个样子，啥情况呀？”
山秀峰一愣，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目光，眼神闪烁：“不会吧…… 走走走，我们到屋里看看去。” 他慌乱地拉住李幂的手，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现实，手心却沁出一层冷汗。
一进卧室，山秀峰便迫不及待地将李幂拥入怀中，滚烫的唇落在她的唇上，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安。可李幂却轻轻推开了他，双手抵在他胸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郎君！我看你面容憔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呀！”
山秀峰烦躁地甩开她的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我能有什么问题，不就是一夜未睡好吗？” 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恼意，眉头紧紧皱起。
李幂也不示弱，拽着他就往化妆台走去，眼神坚定：“郎君！我是关心你的身体健康，不信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 铜镜被重重地塞进他手里，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
山秀峰不耐烦地瞥了一眼铜镜，却如遭雷击。镜中人面色惨白如纸，两颊深陷，眼圈黑得像是被墨汁浸染，嘴唇泛着诡异的青紫色，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之气，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风采。他的手指紧紧攥着铜镜边缘，指节发白，声音都变了调：“这这这！这怎么回事？” 铜镜险些脱手落地。
“郎君！你这可不是一夜没睡好的原因呀！这分明是精血损耗严重的表现！” 李幂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眼眶微微泛红，眼中满是焦急与责备。
“精血损耗？” 山秀峰一脸茫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一片冰凉。他满心疑惑，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会变成这样？大脑一片混乱，思绪像一团乱麻。
李幂见他一脸无辜，心中的怒火更盛，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山秀峰！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呀！你自己怎么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吗？”
山秀峰急得额头冒出冷汗，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娘子，我怎么啦？不就是一夜没睡好的原因吗？干嘛生那么大的气？” 他真的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李幂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心中既委屈又害怕。
李幂见他这副模样，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担忧。她拉着山秀峰在堂屋坐下，倒了一杯温茶，递到他手中，声音也软了下来：“郎君！你给我说实话，你在外边是不是有人了？”
“啊？” 山秀峰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嘴巴张得大大的，像是能塞下一个鸡蛋，“娘子，何出此言呀？”
李幂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里透着一丝严肃：“郎君，你现在是肾亏精血耗半的体征表现！”
“啊？我我我！我怎么就精血耗半了？怎么回事？” 山秀峰急得直搓手，手指都快搓破皮了，声音都带着哭腔。他左思右想，自己除了昨晚那个梦，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怎么就成了这样？心中满是疑惑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