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婢！还不起来！今日可是陛下为殿下举办宫宴认祖归宗的日子！”
一大早。
青柳就带着宫女气势汹汹来到阮泠和那个疯宫女居住的地方。
三天前，他们故意把阮泠安排到那处居住，本意是好好吓唬她一通。
未曾想，这个贱婢竟然一点不怕那个疯子 还和她相处融洽。
两个人这三日还悠哉悠哉在打扫破屋子！
真是气死她们了！
青柳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房门时，阮泠正用木簪挽着头发。
阮泠扭头：“……”？
神经……
一大早就发癫。
可她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青柳姐姐一大早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很好。
瞧着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样子。
果然是很好的替罪羔羊。
青柳心底偷笑，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睨着阮泠，语气里带着几分施舍般的傲慢：\"算你识相。殿下今日宫宴，尚衣局缺人手，你——跟我过来。\"
她故意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又补充道：\"这可是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若是办砸了......\" 她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阮泠纤细的脖颈，冷笑一声，\"慎刑司的鞭子，可不会留情。\"
阮泠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是，青柳姐姐。\"
她跟在青柳身后，目光却悄悄打量着四周。青柳的步子比平时快，手指也不自觉地绞着帕子——这女人在紧张。
有鬼。
阮泠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的冷意。
青柳带着她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间偏僻的耳房前。她推开门，里头堆满了华贵的衣料和配饰，正中央的檀木衣架上，赫然挂着一件玄色金纹的皇子礼服——正是许初筝今日宫宴要穿的华服。
\"你，去把这件衣裳送到重华殿。\"青柳抬了抬下巴，语气不容置疑，\"记住，要亲手交给殿下身边的李公公，若是敢耽搁......\"
她没说完，但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阮泠审视一番，这青柳带了好几个强壮的宫女，每个人都用威胁的眼神看着她，大有她不答应就要揍她的意思。
她一个人没有胜算，况且她也想低调一点。
于是她故作怯怯的点头。
青柳见她接过衣服，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又故作严厉地催促道：\"还不快去！误了时辰有你好看！\"
阮泠低着头，应了声\"是\"，转身往外走。
迈出门槛的瞬间，她立刻启动读心术buff。
窥视对象青柳。
“这蠢货，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件华服已经损坏了吧。”
“真是个可笑的替罪羔羊。”
果然。
阮泠在现代时看小说多了这种戏码，一般坏人让你去送东西，多半是那东西出问题了，她想让你当替罪羔羊。
呵。
没门，她才不当呢！
在没人之处她检查了一下华服，发现是衣裳的左腋下处的缝隙撕裂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若是做大幅度动作，恐怕会撕裂的更厉害。
阮泠咬住下唇。
在心里思索应对方式。
过了一会，她眼睛一亮，想到一个办法。
祸水东引！
冒险但是可以尝试。
她眼神黯淡了一瞬。
但是可能会让许初筝更厌恶她。
不过，这不算什么，还是化解重要。
想到这，她眼神坚定起来。
*
重华殿内，鎏金香炉吞吐着龙涎香，数十名宫人垂首肃立，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许初筝端坐在铜镜前，眼神放空。尚仪局的女官正为他束发，金冠玉簪在白发间流转生辉。少年轮廓在晨光中愈发分明，只是眼底却是带着雾气，带着些茫然之色。
他望着铜镜中那个被金冠玉带装点的少年，恍惚间竟认不出这是自己。
镜中人的眉眼依旧熟悉，可那身华贵的衣袍，那满头的珠玉，却像是硬生生套在了一个格格不入的灵魂上。
他想起在石头村的日子——破旧的茅草屋，漏雨的屋顶，养父醉醺醺的咒骂声，还有那些村民鄙夷的目光。那时的他，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连走路都习惯性地佝偻着背，生怕惹来不必要的注意。
而现在呢？
他轻轻抬起手，袖口的金线刺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晃得他眼睛发疼。
“殿下，该更衣了。”李公公小心翼翼地提醒。
许初筝回过神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他曾经连一件完整的粗布衣裳都穿不起，如今却连亵衣都是上好的云锦制成。
算是苦尽甘来了吗？
不。
是……讽刺。
即使他还是这张与从前别无二致的脸，可仅仅因为他的身份，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人就开始惧怕他。
他眼前里浮现起……阮泠的脸。
许初筝攥紧了手指，眸子带了郁色。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
“殿下，尚衣局的人送礼服来了。”小太监低声禀报。
站在一旁的青柳等一众宫女不约而同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进来吧。”
许初筝收回思绪，淡淡开口。
他话音未落，殿门被轻轻推开。他漫不经心地抬眼，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瞳孔骤缩——阮泠。
怎么是她送？
少女低眉顺眼地捧着华服走进来，纤细的身影在满殿金碧辉煌中显得格格不入。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许初筝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眼睛死死盯着她。
\"奴婢……奉尚衣局之命，为殿下送礼服。\"
阮泠面上恭恭敬敬开口，心里却在腹诽。
说实话，她才不想自称奴婢。
可她被迫成了需要看人面色的宫女。
而且这是大场面，这么多人在，口误的话是要死翘翘的。
青柳在一旁死死盯着阮泠手中的华服，嘴角勾起一抹阴毒的笑。
快了...就快了...只要殿下发现那件衣服有问题...这个贱婢就死定了！
殿内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许初筝的目光从阮泠低垂的睫毛，移到她微微发颤的指尖，最后定格在那件华服上。
\"呈上来。\"他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