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顾瑞霖身后的人，是跟顾瑞霖前后脚进的门，刀都拔出来了，硬是没帮上一点忙。
她们也没想到，十岁过一点点的孩子，能下这么......手狠，嗯，手不狠怎么能把一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成年男子弄死呢？
不愧是夫人和侯爷的孩子，有乃父之风！
顾清莹和杜斯年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被地上那血肉模糊的人吓的有点傻，顾清莹的身上还被溅到了斑斑血迹，看起来惨兮兮的，但那跟坐在地上浑身上下血淋淋的顾瑞霖是肯定没法比。
杜斯年那一下摔的不轻，从地上爬起来，右手手臂便动不了了，目瞪口呆的看着顾瑞霖把坏人砍死了，再回过神的时候，自己的脸上也被飞溅上了两滴血迹，顾瑞霖已经坐在地上粗粗喘气了。
“你、你没事吧？”杜斯年抱着疼痛不已的手臂，上前先去问顾瑞霖的情况。
又回头瞧了瞧顾清莹“表姐，可还好？”
顾清莹呆愣着站在原地，目光从那浑身是血，已然了无生息的人身上转移到了顾瑞霖的身上，听到杜斯年问她可还好，这才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她那一刻脑子是空白的，后来又闪过了许多画面，想了许许多多的事情，终是蹙起秀眉，红着眼眶道：“顾瑞霖，我以后再也不跟你打架了，呜呜呜~”
这其实也是顾瑞霖第一次杀人，上一次父亲带他在边界射杀那个闯入靖国领土肆意砍杀百姓的突厥人时，他因为紧张，失了准头，力气又不足，连射三箭也只能伤了那人的肩膀，后来还是父亲命人补刀才将那人砍死，他为了这事失落了许久，懊恼自己没能杀了那可恶的突厥人。
在军营里的那三个月，他还学了不少在战场上杀人的技巧，只可惜直到他回来也没再用的上。
正想着自己这次算不算一雪前耻了，就听到他姐哭兮兮的吐出那么一句话，嘴角抽了抽，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瞅了一眼哭着扑过来的顾清莹高冷骄傲道：“我还以为你好歹能说出两句什么好听的感谢话呢！哼!你这话鬼都不信！”
哪次不是说这话，转头三天就忘了，该对他上手还是上手，他那是跟她打架吗？那时被迫自保好不好！
因为肚子里对顾清莹有抱怨，连带着看杜斯年的眼神也没那么客气，只低低吐出两个字“没事。”算是回了他刚才的关心。
顾瑞霖要将那扎进贼人胸膛的红缨枪拔出来，一只手没能拔出来，两只手也不行，只好手脚并用，用了十足的力气，才将没进去的枪尖拔了出来。
“哝！这次你的枪也算沾了血了。”
顾清莹刚刚是真的感动到伤心，她的弟弟会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挡在她前面，她有这样一个弟弟她很骄傲很感动，但他刚才的话，简直是把她到底的情绪，给一股脑的全堵上了。
眼泪也瞬间憋回去了，甚至想扑过去拥抱一下的感觉也没有了，整个人又怔愣在了原地，直到他把红缨枪递到她的手边。
“道谢就不用了，谁让你是我姐呢！”说着也不管她接不接将那把跟他一般高的红缨枪扔给了她，去捡自己的那把同是沾满血污的短刀。
顾清莹反应极快的接过，也沾了一手的血污，只觉得黏腻腻的有点不舒服，低头瞧了瞧，抬头的时候瞧见那人腹部似乎流出了一节白花花的东西混在鲜血中格外显眼，且那地上还在不断流淌蔓延的都是血吗？
她从来不知道人的鲜血能有这么多.......
她好似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却还是张口问了句：“那、那是什么东西？”
“肠子。”
不知道是谁说的，反正这两个字让这屋子里的三个半大孩子都产生了不适之感，不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最大反应的不是看起来十分瘦弱需要保护的杜斯年，而是大大咧咧整日里喜笑颜开的顾清莹。
顾清莹一手提着枪一手掩着嘴，冲出房门，趴在树下哇哇呕吐，把刚才在母亲院子里吃的那点点心和茶水都吐了个干净。
顾瑞霖紧拧着眉不去看顾清莹，自己的腹中也是阵阵翻涌，但还能努力忍住，看起来要比顾清莹好一些。
而杜斯年只是面色更苍白了一分，拧着眉从被翻开的那口枣木箱子里取出了块布料，一只手费力将那人的惨状遮挡了起来。
“好了，这下就看不到了。”这样就不会吓到表姐，就算娘回来也不会被吓到了。
“手怎么了？我瞧瞧？”站在屋里的两位娘子看不了杜斯年的手臂出了问题，刚一上手杜斯年就痛的眼冒泪花了。
“这是脱臼了？得快回去让大夫瞧瞧。”
“不用，我来。”年纪稍大些的方脸娘子上前，一手捏肩一手捏手臂，动了动“咔”一声。
杜斯年全程咬着嘴唇，看也不敢看的撇过脸去，痛的面色惨白也没发出一点声音，十足的乖巧惹人怜的模样。
“好小子，一声都不叫唤，长大了定然是个有出息的小子！”
被摸了头，又被夸奖的杜斯年脸上爬上了一抹红云，动了动手臂，道谢之后便跑去看顾清莹的情况了。
顾清莹吐了实在呕不出什么了，用袖子擦去了眼角的水，弯腰缓了好一阵，才压下了那种翻涌的感觉。
“表弟怎么了？”
杜斯年守在她身后，递给她了一块帕子，摇摇头“已经不疼了。”
“只是脱臼，养几天就好了。”
“咱们抓紧时间回正院去，天要黑了，还不知道今晚要生出多少乱子。”
两位娘子带着三个孩子出了院门，与院门前警戒的两名护卫汇合，将三个孩子围在中间，小心翼翼的回正院去，路上也并未遇到什么可疑之人，而这三个人，也只是外衣是府中护卫的衣裳，看样子是刺杀之后趁乱混进来的，不熟悉地形，才误闯到了外院的福熙阁附近，并非是为了围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