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一个多月的到处“宣扬”之后，克里奇带着第三骑士团回到了格拉特斯城了。
本来是没那么快回来的，但得知维恩和约诺·格修斯闹翻了，他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
现在不去投靠，那什么时候去？
再晚一些，吃屎都不一定赶得上热乎的。
他站在城门前，仰望着格拉特斯城高耸的城墙。
夕阳将城池染成血色，与他记忆中离开时的景象截然不同。
城门处的守卫比往日多了三倍，每个进城的人都要接受严格盘查。
“团长，我们真的要……”
副官压低声音问道。
克里奇没有回答，只是整了整胸前的骑士徽章：
“格拉明，你带奴隶们去登记处。”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队伍——五六千人的奴隶队伍如今只剩下了三成左右，那些消失的兽人仿佛从未存在过。
蛇人姐妹莱伊娅和莱伊拉站在队伍前列，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宏伟的城市。
“姐姐，这里好大啊！”
莱伊拉的蛇尾兴奋地拍打着地面，鳞片在夕阳下闪着金光。
莱伊娅却皱着眉头，目光扫过那些空出来的位置：
“那些兽人……”
这一个月，队伍里的兽人不断减少。
直到昨天，兽人只剩下了两千多头。
然而……就在今天早上，兽人全部消失了。
骑士给出的理由是——
兽人天性放荡不羁爱自由，他们昨天劝了一夜，最终还是选择尊重它们，放它们走了。
好扯……但大部分人都信了，毕竟兽人这个种群，还真可能干得出这样的事。
“他们要走就走呗。”莱伊拉抱住姐姐的胳膊，笑容开心。
“我们快跟上。”
格拉明带着奴隶们前往格拉特斯城中央广场的登记处。
莱伊拉左看右看，扭动着蛇尾。
“姐姐快看！那个喷泉会唱歌！”
莱伊娅顺着妹妹指的方向望去。
广场中央的魔法喷泉确实在演奏音乐，水柱随着旋律变幻形状，时而如绽放的花朵，时而似展翅的飞鸟。
“别乱跑。”她拽住想要凑近看的妹妹。
“先登记完再说。“
登记处的书记官是个很文气的瘦高个。
他审视着面前的蛇人少女：
“姓名？”
“莱伊娅，这是我妹妹莱伊拉。”
“种族？”
“蛇人族。”
书记官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沙沙声：“原属领地？”
“维斯王国西侧的……”
“下一个问题。”书记官不耐烦地打断。
“有没有特殊技能？比如织布、制药之类的。”
莱伊娅的蛇尾不安地蜷缩起来：
“我们会辨识毒草……还能在黑暗中视物……”
“那就是没有。”书记官冷笑一声，在“无用“一栏打了个大大的叉。
“去3号窗口领你们的身份牌。”
姐妹俩被粗鲁地推向旁边的小窗口。
那里坐着个满脸雀斑的年轻女孩，正机械地往木牌上刻字。
“伸手。”女孩头也不抬地说。
莱伊娅伸出右手，对方用针在她指尖扎了一下，将血滴在一块空白木牌上。
血液诡异地渗入木头，形成了独特的纹路。
“给。“女孩把刻着“243号”的木牌扔给她。
“戴好了，去那边领十枚铜索朗，丢一次罚一枚银索朗。”
莱伊拉得到的是“244号”。
她好奇地把木牌翻来覆去地看：“姐姐，这个会发光诶！”
确实，当阳光照射时，木牌边缘会泛起微弱的红光。
“里面应该是刻印着我们的身份信息。”
莱伊娅将十枚铜索朗紧紧攥在手心，金属的冰凉触感让她稍微安心了些。
她环顾四周，广场边缘挤满了小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姐姐！那个好香！”
莱伊拉指着一个烤面包的摊位，金黄色的面包表面刷着蜂蜜，在炭火上滋滋作响。
自从早上分到几小块烤肉后，她们就再没吃过任何东西。
“新来的？两个铜索朗一个。”
摊主是个独眼老人，看到她们胸前的木牌后露出和善的笑容。
莱伊娅犹豫了一下，掏出两枚铜币。
热腾腾的面包入手瞬间，蜂蜜的甜香扑面而来。
莱伊拉迫不及待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吐舌头也舍不得吐出来。
“慢点吃。”莱伊娅小心地掰开自己那份。
吃完之后，趁着天还没黑，她们准备先找个地方住下。
“一晚三个铜索朗，两人六个。”
旅店老板娘叼着烟斗，眯眼打量着这对蛇人姐妹。
“地下室，没有窗。”
莱伊娅讨价还价：“我们只要一张床……”
“爱住不住。”老板娘转身就要走。
最终她们以五枚铜索朗的价格，得到了一个堆满杂物的储物间。
角落里摆着一张窄小的木床，周围还算干净，但发霉的气味让莱伊娅皱起眉头。
“姐姐，这里比野外舒服多了！”
莱伊拉已经欢快地扑到床上，蛇尾卷着发霉的毯子。
莱伊娅将剩下四枚铜索朗藏进鳞片下的暗袋，这是蛇人族特有的藏物方式。
她轻轻抚摸妹妹的头发：“我去打听消息，你乖乖待着。”
夜晚的街道比白天更加喧闹。
莱伊娅沿着石板路小心游走，蛇尾在人群中灵活地穿梭。
街边酒馆飘出麦酒与烤肉的气息，几个和她们一起来的半兽人正围在一个角落。
“招矿工！包吃住！”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拍打着告示。
“每月两个银索朗！”
“得了吧老东西。”
旁边的商人嗤笑：“上次你招的半兽人矿工有几个活着回来的？”
莱伊娅悄悄退开。
矿井里的毒气对蛇人来说是致命的，更别说妹妹还小……
“蛇人，找工作？”沙哑的女声从巷口传来。
裹着头巾的老妇人挎着药篮，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她。
“会认药草吗？”
莱伊娅的鼻子微微颤动，捕捉到对方身上混杂着硫磺与曼拉草的气味：
“月光草要连根挖，曼拉草不能晒干……”
“啧，懂点皮毛。”老妇人从篮子里拈出一株紫色小花。
“这个呢？“
“夜露花。“莱伊娅不假思索。
“但好像是变异种，花瓣边缘有黑线……”
老妇人抓住她的手腕，枯瘦的手指按在鳞片上：
“毒腺发育不错。”
她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容。
“来我药铺干活，包晚餐，每天五铜索朗。”
莱伊娅刚要答应，想起妹妹：
“我还有个妹妹……”
“再加三铜索朗。”老妇人松开手。
“不能再多了。”
“这……可以请问……”莱伊娅鼓起勇气。
“您知道公爵府什么时候会招女仆吗？”
空气瞬间凝固。
老妇人表情变得古怪，周围几个招工的人闻言也是看了过来。
“哈！”招矿工的男人发出刺耳的笑声。
“就你？一个半兽人也想进公爵府？”
他被逗笑了，公爵府的女仆，一些小贵族的女儿挤破脑袋都不一定能进去，一个半兽人怎么敢想的。
“半兽人，不行吗？”
老妇人也是笑着摇摇头，枯瘦的手指敲了敲药篮：
“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半兽人进入公爵府当女仆。”
“那些个女仆，哪个不是精挑细选的，要会礼仪、懂规矩，半兽人……哼，进公爵府连门槛都摸不到。”
莱伊娅咬了咬嘴唇，想到了莉莉艾，于是又问道：
“维恩殿下身边的贴身女仆，不是有半兽人吗”
这话一出，原本哄笑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招矿工的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老妇人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
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大喊：
“中央区商铺，七折出售！”
“转让魔法材料特许经营权。”
“卖南城仓库群，附魔法冷藏阵”
……
“心动不如行动，晚一点就没了。”
然后又见一群人拖着行李，朝着城门口走去，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
莱伊娅有些疑惑，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招矿工男人看了她一眼，见她真不清楚，于是解释道：
“还不是因为你口中的维恩殿下离开了格拉特斯城去了洛林城。”
“很好多人都觉得跟着他才有前途，这不，都开始抛售资产，准备搬到洛林城去了，城里每天都有人走。”
莱伊娅心中一愣，维恩殿下不在格拉特斯城了吗？
老妇人看着离去的人群，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格拉特斯城啊，怕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