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彻底崩溃了！
死亡的阴影是如此真切，冰冷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再也顾不上任何隐瞒。
也顾不上对那些传说中仙人的忌惮！
脑子里只剩下最原始、最强烈的求生本能！
“我说！我说！仙师饶命！我全都说！！”
他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几乎是嘶吼着喊了出来。
他颤抖着，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关于九年前那场震动整个金陵城的林家剧变，语无伦次地倾泻而出。
“大……大概是九年前……对，就是九年前……”
“林家那位三公子，不知为何，突然从他拜入的仙宗回来了……”
中年男人回忆着，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惧。
“城里都传……说他虽然踏入了仙途，但似乎天赋潜力有限，加上心系家族，就干脆放弃仙路，回来继承家业了……”
“那时候，林家真是如日中天啊！”
“除了这位回来的三公子，还有那位在‘凌云宗’内都备受重视的大公子……”
“那段时间的林家风光无限，隐隐已经是金陵城里的真正第一大家族了……”
“可是……好景不长……”
“……就在林家最鼎盛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夜里……”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场景。
“据……据坊间传闻……是来……来了好几位……极其可怕的仙人！！”
“一夜之间……就那么短短一个晚上……”
“整个林家，从主脉到旁支……无论老幼妇孺……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啊……”
“全……全都……”
中年男人说到这里，牙齿疯狂地打颤，眼中只剩下被恐惧填满的空白，瞳孔涣散。
“全都被杀了！！”
“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他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第二天官府和好事者去查看时，那偌大的林府……已经变成了修罗场！”
“血水汇成了河流！”
“残肢断臂堆积如山……那场面……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林家那位修了仙的三公子……据后来验尸的人偷偷说，也是当场毙命！”
“连一丝反抗的痕迹都没有……”
“出手的人，那修为……肯定是远远超过他！是真正通天彻地的恐怖存在啊！”
“而且……林家出了这么大的灭门惨案，那位在凌云宗的大公子，也没回来过，销声匿迹，彻底没了音讯……”
“有人说，他可能也一起遭了毒手……”
“也有人说，他可能是提前知道了什么内幕，吓得躲在宗门或者什么地方，再也不敢露面了……”
“总之……曾经那么风光无限，压得金陵所有家族都喘不过气的林家，就这么……”
“在一夜之间，彻底灰飞烟灭了……”
“金陵城里的人都私下议论，肯定是林家那段时间行事太过张扬霸道，不知道在外面得罪了哪路过江的仙道巨擘，才惹来了这灭门的大祸……”
“林家一倒……他们名下那些产业，铺子、田地……自然就被城里其他几家……给瓜分干净了……”
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林凡一眼。
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几乎细不可闻，带着献媚和恐惧。
“至于仙师您提到的那个林家酒坊……最后……则落到了李家的手里……”
话音未落——
轰！！！
一股无形却恐怖绝伦的气息，猛地从林凡体内毫无征兆地爆发开来！
那气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暴戾！嗜血！
以及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拖入毁灭深渊的恐怖魔性！
车厢内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张家父子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扼住了心脏！
连呼吸都瞬间停滞！
他们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青紫，眼球暴突，充满了极致的骇然与绝望！
他们感觉自己仿佛瞬间坠入了尸山血海之中，被一尊从九幽地狱爬出的绝世魔神死死盯住！灵魂都在颤栗！
然而，这股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仅仅持续了一瞬。
便如同从未出现过的幻觉般，迅速收敛回林凡体内。
快得不可思议。
但张家父子劫后余生般剧烈到几乎要撕裂胸腔的喘息，以及车厢内残留的那一丝丝冰冷刺骨、带着血腥味的杀意，却清晰地证明着刚才那并非虚假。
林凡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马车之内。
无声无息。
仿佛从未出现过。
华服少年瘫软在座位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混合着冷汗，狼狈不堪。
好半晌，他才稍微缓过一口气，看着空荡荡的车厢，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和劫后余生的颤抖，喃喃自语。
“爹……这……这位仙师他和……和林家……到底……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刚才……太可怕了，我……我以为我要死了……”
张父浑身早已被冷汗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失魂落魄地瘫坐在那里，眼神呆滞，嘴唇依旧在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听到儿子的问话，他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
猛地想起了什么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画面！
一个模糊的、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笑容的少年身影。
与刚才那张俊美邪异、冰冷漠然的面孔。
跨越了十年的时光，缓缓地……重合在了一起！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死一般的灰白！
“是他……一定是他……”
张父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林家二公子……林凡！！”
“没错！就是他！十年前……十年前林家醉仙楼开业，我有幸远远见过他一面！”
“虽然时隔多年，气质大变，但那张脸……那双眼睛……绝对不会错的！”
他猛地抓住儿子的肩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变得有些尖锐！
“你……你忘了？！你以前最喜欢听的那些评书！什么《梁祝化蝶》！什么《白蛇传》！还有那个什么《三国》……据说当年都是出自他手！”
“他……他竟然没死！”
“他还活着！”
“他回来了！！！”
而且，从刚才那几乎要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来看……
这位消失了十年的林二公子，不仅活着回来了，也踏入了仙人之境！
而且……恐怕绝非一般的仙人！
金陵城的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