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的腕骨在青铜匣内碎裂时，闻到了陈年墨香。
血水浸透泛黄的宣纸，纸上"；路明非"；三个字正在褪色，墨迹逆流回1900年的狼毫笔尖。她隔着时空裂隙看见路山彦的手在颤抖——那位秘党先驱根本不是写字，而是在用银槲枝雕刻某种炼金矩阵，婴儿的啼哭声从青铜匣内传出，声波震碎了舷窗外的冰原。
"；他从来都不是人类……"；诺诺的牙齿咬穿下唇，"；你们用黑王的脐血造出了他！"；
---
凯撒的龙化右臂扼住庞贝咽喉，狄克推多刀尖抵着对方机械义眼的齿轮枢纽。两人脚下是正在坍缩的冰海漩涡，青铜巨树的根系在时空中虬结成产道形状，末端连接着长江江底锈蚀的英国军舰。
"；家族花了九十年才找到完美的母体。"；庞贝的声带混着电流杂音，"；知道为什么选择路山彦吗？因为他的血统能承受黑王胎儿的寄生……"；
刀尖刺入义眼的刹那，凯撒看见了母亲的面容。
不是照片上温柔的女子，而是泡在金色羊水中的龙类胚胎，脐带连接着青铜棺椁内的楚天骄尸体。胚胎突然睁开熔金瞳孔，发出婴儿的咯咯笑声。
"；银槲枝从来不是武器，"；庞贝的机械手指插入自己眼眶，"；是产钳啊，我亲爱的儿子。"；
---
楚子航在时空乱流中抓住了夏弥的手。
北京地铁的幻象在四周闪烁，耶梦加得的龙骨十字悬浮在他们之间，每一根骨刺都刻着龙文"；生日快乐"；。真正的夏弥早已死在2010年，此刻的幻影却温暖如初。
"；师兄，"；她的指尖划过村雨刀身的裂痕，"；杀死奥丁的方法，是原谅十五岁的自己。"；
楚子航的黄金瞳映出血色迈巴赫。十五岁的他握着折刀，刀尖不是对着奥丁，而是对着驾驶座上楚天骄的后背。记忆被篡改的真相在此刻撕裂时空——当年率先举起刀的，是他自己。
"；言灵·君焰。"；
烈焰吞没幻象，却烧不尽眼角溢出的血泪。
---
路明非的脊柱正在裂变。
零号的灰烬渗入骨缝，将龙类神经节改写成青铜密码。他抱着黑王胎儿跃入长江江底，1900年的英国混血种舰队正在炮轰要塞，炮弹却是青铜棺椁形状。当第一具棺椁撞上路山彦的防御阵时，婴儿路明非突然睁开没有瞳孔的白眸。
"；爸爸……"；黑王胎儿发出路明非的声音，"；你为什么不要我？"；
路山彦的银槲枝僵在半空。这个1900年的男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怀中啼哭的婴儿体内，藏着2018年某个衰仔被切割成碎片的灵魂。
诺诺的猎刀从未来刺入过去。
刀锋贯穿黑王胎儿的瞬间，长江与冰海的时间轴轰然对折。路明非看见两个自己隔着时空对视——1900年的婴儿攥着银槲枝，2018年的怪物捧着断刀，而他们中间站着零号，她的身体正被时空乱流撕成青铜与血肉的经纬线。
"；哥哥，该醒了。"；零号残破的嘴唇翕动，"；你不是容器，是弑神者最后的……"；
---
凯撒捏碎了庞贝的机械心脏。
齿轮崩落时露出微型青铜棺，棺内蜷缩着长满银鳞的胎儿，面容与他童年照片一模一样。加图索家族用九十年培育的从来不是屠龙武器，而是承载黑王灵魂的完美母体。
"；狄克推多的真名是'；断脐刀'；。"；庞贝的电子音逐渐微弱，"；我们等的不是诸神黄昏……是新神诞生……"；
冰海上的青铜巨树开始枯萎。诺诺的血咒烧穿了时空壁垒，2018年的楚子航拽着凯撒跃入长江漩涡，村雨与狄克推多交叉成十字，将黑王胎儿钉死在1900年的青铜祭坛。
路明非在时空坍缩中坠落。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零号灰烬组成的女子轮廓——她穿着1950年代的卡塞尔学院制服，胸牌上刻着"；路麟城研究员"；，指尖抚过实验日志的某行字迹：**"；第777号样本命名：明非。"；**
---
冰原归于死寂。
幸存的尸守褪去龙鳞，变回1953年英国探险队员的模样。诺诺跪在雪地里，腕骨伤口处长出青铜色的神经索，正将路明非残留的熔金血液输回自己心脏。
楚子航从冰层挖出半枚银槲枝，断口处渗出黑色机油——那是庞贝的机械心脏残骸。凯撒的龙化右臂逐渐恢复人形，鳞片脱落处露出母亲年轻时的照片纹身。
八百米深的冰层下，未被任何人察觉的青铜匣正在轻微颤动。黑王胎儿被切断的脐带渗出血珠，血珠里浮动着零号最后的记忆：
1991年圣诞节，西伯利亚无名港。
路麟城将婴儿交给庞贝，换回妻子乔薇尼冻在冰中的尸体。而青铜匣底层的羊水舱里，还沉睡着另一个女婴——红发如火，胸口纹着世界树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