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立武没有正面回答，只含含糊糊道：“这人是老爷子今儿在公园碰上的，特意央来给杨叔画画儿的。”
王保国恍然大悟，原来是个画师，害他白担心了。
“宋叔，那我就先带着保军上杨家赔不是去了，不耽误您啦！”
说完后他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等到宋立武点了点头，才拉着王保军往大红楼走去。
礼数方面，做得不可谓不周全。
没了王保国的纠缠，宋立武很快就追上了前方先走的两人。
宋老嫌弃地拉开与他的距离：“往后别跟人说你是我宋时乾的儿子，连个毛头小子都瞅不明白。”
宋立武每次见到他爸这副模样都颇感头疼，无奈道：“爸，当初那事儿不就是小孩儿之间闹着玩，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您咋还老揪着不放呢？”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宋老冷哼一声：“当年他王保国才九岁，就能带着人把林家小子往河里按，要不是向军瞅见情形不对，赶紧跑回来喊我，林家小子哪儿还有命在！”
宋立武张了张嘴，想说那是因为林家小子嘴臭，才会把人给惹急了。
不过想想宋老不是不清楚，只是初始印象一旦定格，往后便再难重塑，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同一件事，两父子截然不同的反应，也让李天佑听出些门道。
林家小子或许有错在先，但王保国对其下死手也未免太过，这就是宋老不待见王保国的原因。
宋家父子之间的气氛有点微妙，连带着李天佑也跟着沉默无语。
直到他骑车出了军区大院，才听到后座传来一声轻微的松气声。
怕宋老面子挂不住，李天佑假装没听见，继续闷头骑车，却不想有人玩起了掩耳盗铃。
“让那傻儿子气得我脑门直突突。”宋老大口喘气：“还当什么师长呢，连人家肚子里那点儿弯弯绕绕都瞧不明白。”
李天佑没接话，人家父子俩闹别扭，他一个外人乱发表啥意见，说不准最后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境地。
宋老见他半天没回话，才后知后觉地回过一些味儿来，转移了话题：“你下礼拜还奔北x公园画画儿嘛？”
李天佑想了想，不确定地说：“看单位活儿紧不紧呗，能脱开身准去，不成也没辙啊。”
干刑侦工作的，忙起来十天半月不着家都是常有的事。
宋老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可就是因为明白他才着急呐。
“那咱下回落面儿得啥时候啊？”
“啥时候定不准，但赶礼拜天见面最得劲儿！”李天佑一边蹬着车子，一边说道：“您老不就是盼着我再给画张合像嘛？不过...”
宋老现在一门心思放在合像上，哪听得进他的转折词。
“不过什么？”
李天佑：“...”他又没想着卖关子，打断他的话干啥。
老小孩老小孩，还真没说错，人越老越像小孩，半点耐心都没。
“刚画画那情形您也瞧见了，比单纯画像麻烦多了，要想画好，也只能礼拜天弄了。”
全身像和头像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头像他能在半小时内完成，但全身像从落笔到定稿，没两三小时的功夫真下不来。
宋老“嗯”了一声，赞同了他的说辞：“得嘞，咱可说准了，赶礼拜天有空还是老地方见。”
李天佑坐在前面，好笑地点点头，才见过一面的运动场，这就成老地方了。
敲定了下回见面的地点，接下来，两人就画像的问题探讨了一路。
临分别前，宋老突然说道：“杨豪这小子没啥真本事，焉坏心眼子可不少，他瞅见画像后难保会动歪心思，你记得离他远着点儿。”
李天佑点点头，表示将这番话听进去了。
杨豪就像是刘海中和许大茂的结合体，官迷、打孩子却有脑子，这种人为了往上爬，往往会不择手段。
将宋老送回政府大院后，李天佑便径直骑回了四合院。
不想，有人早在巷口等着他了。
见他出现，刘光齐不管不顾地冲出来，拦住去路，质问道：“李天佑，我爸这事儿是不是你丫举报的！”
李天佑虽及时刹住车子，但仍差点撞上刘光齐。
“举报什么？我这段时间都忙疯了，天天往朝阳跑，哪有闲工夫管你刘家的事儿！”
是组织科的人漏了口风？还是许大茂怀疑上了他？
刘光齐衡量了半天双方的实力差距，终究也是没敢挥出拳头。
他咬牙切齿地说：“别跟我说你不认识余成业是谁。”
“认识，市局治安科余科长，也是你未来老丈人。”李天佑心想，刘光齐这是又受啥刺激了？
刘光齐握紧拳头，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你果然知道！”
李天佑淡定反问：“这事哪儿还没传遍啊！”
在刘海中的卖力宣传下，刘光齐搭上干部丈人的消息，早就传遍了附近街区和轧钢厂。
刘光齐一噎，愤愤指着对方：“你别转移话题，举报我爸他们的人是不是你！”
“早前儿喊你声哥，你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李天佑拍开刘光齐的手，脸色也冷了下来：“余成业刚挨完处分，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还敢跟许大茂一块儿往娄家的事儿里掺和，让人举报了？那纯是找捶儿捣蒜呢！”
刘光齐是能在五十年代考上中专的人，智商自然是在线。
对于许富贵说李天佑就是举报人的事，他也是半信半疑的，但耐不住公安迟迟不放人，对象也闹着要跟他掰呢。
双重压力下，他才会选择在巷口堵李天佑，想着问个明白。
如今被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后，刘光齐也从愤怒中清醒了过来，同为体制内的人，自然也有一定的政治敏锐度。
李天佑，不过是一名刚入职的小公安，绝对没胆子造治安科x长的谣。
短时间内接连两次犯错误，即便预谋尚未实施，余成业仍大概率会被调离实权岗位，甚至还会成为重点审查对象。
与这种人结亲，绝对弊大于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