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分局局长竟摆出一副“你不点头我不松手”的赖皮架势，这可把李天佑整不会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范局长，我可真没藏着掖着的意思，不过咋当学生我门儿清，但这当老师还是头一遭，心里头真没个准谱！”
说着，他把在一旁看热闹的王何给扯到了跟前：“王何本来就有底子，我带他时也是边摸索边教，现在口述画像这块儿算是学成出师，别的还差点火候。”
几位分局局长耳朵都贼尖，“出师”俩字刚出口，目光“刷”地一下瞧向了王何，跟饿狼瞅见肥肉似的，无不在盘算着咋把人挖到自个儿局里去。
大冷天的，王何愣是被几人盯得冷汗直冒，他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该去外头等李天佑，不该杵这儿。这下可好，突成了块即将遭人哄抢的香饽饽。
范局长松开抓着李天佑的手，转而扣住王何的手腕，边拉着人往外走边说：“你叫王何？是王老的孙子吧？我跟你爷爷有些交情，跟我回朝阳分局，给叔搭把手咋样？”
其他分局局长哪能眼睁睁看着人被抢走，立马拦住了俩人的去路。
西城分局的马局长抓住王何另一只手，没好气地说：“老范，你急啥！小王还没答应呢，就生拉硬拽，要说我，王老住的地儿紧挨着咱西城局，小王去我们那儿才合适！”
没手可拉的邱局长则是选择跟李天佑打感情牌：“天佑，您是从咱东城走出去的，怎么着也得先想着帮衬咱东城分局啊！”
王何双手被俩人拉住，耳边更是吵作一团，慌乱间只能向李天佑投去求助的目光。
李天佑莫名有点心虚，他没想过把“战火”往王何身上引，只是拿其举个例子，着实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子：“各位领导，明年开年我就得去干部学院培训，往后这一年，市局的活儿都得王何撑着，我也趁这段时间，把模拟画像的教学法子规整规整，等培训结束后，跟谢局合计合计，在各分局选派个绘图公安到市局来跟着我学学看！”
众人理解地点点头，干部学院每年就开一期进修班，全国各省市都在盯着，四九城虽是首都，但摊到手里的名额也就那么几个，再下分到干事身上更是少得可怜，有时两三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
等李天佑从干部学院进修回来，提干那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届时再由他开展传帮带工作，既符合规范程序，又能让人心悦诚服。
马局长松开王何的手，语气带着几分商量：“李同志，咱西城区人多，排查难度大，这模拟画像培训名额怎么着也得给我们两个。”
接到眼色的邱局长也是秒懂，顺势附和：“可不是嘛？东西城区作为四九城核心区域，人多事杂，两个名额真不算多。”
俩人心里都明白，作为首期实验班，培训效果咋样还不好说，但多一个人来学，总归比一个人把握大些。
范局长当即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毫不退让地反驳：“朝阳辖区面积广，治安压力也不比你们小，这名额分配得讲究公平。”
处于风暴中心的李天佑：“...”不是，这班能不能办起来还不一定呢？就算开班也得等一年后，现在争破头又有什么用？
今儿脸上笑容就没断过的周处长饶有兴致地旁观，丝毫没有想要出来打圆场的意思。
他看得通透，这些人争名额，交好李天佑倒在其次，关键是想在公安部领导面前“亮态度”，既展现对专业人才培养的重视，也彰显各自分局响应反特工作的决心。
瞧着吧，用不了多久，公安部自会有人过来把这场“争执”给按下去。
正如周处长所料，何副部长的秘书肃着张脸就朝这边走了过来：“各位局长，表彰大会已经结束，还请尽快返回各自分局，抓紧时间部署工作，避免耽误后续任务推进。”
众人一看是他，便知这场热闹该散了。
离开前，邱局长鼓励地拍了拍李天佑的肩膀，马局长则朝他挤眉弄眼，其他人也或点头示意，或低声叮嘱，话里话外都离不开来年培训班的名额。
周处长忍不住暗笑，最后一刻还不忘来个完美的结尾，这份面面俱到的世故，自己到底还差了几分火候。
十来个人呼啦啦全走了，李天佑顿时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刚想拉着王何去跟礼堂外的大部队汇合，就被陆秘书给叫住了。
“李同志，先别走，何副部长有事找您。”
李天佑跟王何对视一眼，交代道：“你跟董队他们先回去。”
跟着陆秘书从礼堂侧门绕出来，没走多远便来到了办公楼，一楼的会议室里，坐着的都是俩老熟人，何副部长，还有谢局长。
何副部长拍拍旁边的椅子，示意李天佑过来坐下：“就咱三人，你还打算坐对面跟我俩拉开架势说话？”
李天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何部您这眼睛跟长我心里似的，得嘞，我就挨着您二位坐，有啥指示您尽管说！”
“我能有啥指示，您自个儿不都安排妥了吗？”何副部长哼笑着，打趣了他一句。
谢局长也跟着调侃：“好家伙，明年培训班的事儿，我这市局局长还蒙在鼓里，这群人倒好，全跑你这儿把名额‘预订’好了？”
李天佑呵呵笑：“谢局，您跟何部散会就忙大事去了，他们可不就只能堵我这个跑得慢的小喽啰，不过培训班这事儿，我就提了一嘴想法，真要落地，哪能少得了您拍板？”
一路琢磨下来，他总算是咂摸出了点那帮人的心思，果然这官场的水，深着呢！
何副部长突然咳嗽了一声，李天佑立马反应过来，补充道：“还有何部的批文。”
“你呀你呀，早听劝直接来公安部报到，哪还用绕这么大弯子？”何副部长话里还带着点怨气：“话说回来，你这培训班，到底咋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