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芝原本打趣温和的脸色骤然冰冷下来，就连声音似乎也染上了寒意：“她就是和你来说这个的？”
春雪阁地处偏僻，但吃穿用度却未曾苛待过云清音。
“夫人，时辰已晚，您该休息了。”
云清音仍旧坐在窗边临摹窗外随风摇曳的翠竹，对金嬷嬷的话置若罔闻。
金嬷嬷叹了口气，挥手让屋内的下人出去：“夫人，您这是何苦？”
“您和王妃到底是一家人，理应同进退，共荣辱，何不听王妃的？”
自从云清音对春梧不管不顾后，金嬷嬷就察觉到了云清音的心思。
她只觉无奈，若是云清音在侯府的处境好，任何人都左右不了她，可事实恰好相反。
“嬷嬷——”
恰好一阵狂风袭来，吹得窗户吱呀作响。
瓢泼大雨来得快，窗边的砚台一下就被打湿了，画纸也迅速的晕染开来，青葱挺拔的竹子再也分辨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我们相识也有十年了吧。”
云清音瞧着已经不成样子的画，忽然问道。
金嬷嬷眉心猛的一跳，讪笑道：“我是在您十岁那年开始照顾您的，如今已经十一年了。”
听到这个数字，云清音有一瞬间的恍惚：“十一年了……”
云清音淡淡的弯了弯唇，眼底的苦涩几乎要溢出来：“嬷嬷，这十一年里你看到我被忽视欺凌打压，你觉得我和她还是一家人吗？”
她抬眸看向金嬷嬷，脸色是少见的冷漠和恨意。
她受够了那样的日子，就算她帮了云清音又能如何，结局必然不会比现在好。
她的长姐，赫赫有名的端王妃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金嬷嬷立马跪了下来，言辞恳切：“夫人慎言，再怎么说，您也是出自尚书府，家族荣耀永远排在个人前面。”
“若王妃出了什么事，尚书府也会被牵连。”
不是她心狠，她一家的性命都握在云清阳的手里，她实在不敢去赌。
“更何况，您如今的处境也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风裹挟着凉意吹进来，云清音只觉得浑身冰冷，眼前昏沉发黑，泪水早就流了满面。
她低低的笑出声来，也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对啊，她早就没了更好的选择了，不然也不会去求温庭芝的新欢了。
“你说得对，我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云清音声音悲戚怆然。
若是最后都不能为自己而活，她有的也只是这一条命了。
生，无法选择，那死也许就是自由。
金嬷嬷从地上起来，去将漏雨的窗户关起来，又将恍惚绝望的人搂进怀里。
“王妃是皇家人，往后等着您的都是好日子。”
云清音死死的攥住手，将脸贴近那温暖的怀里，就是这样的怀抱让她沉溺在这虚假的温柔里。
眼前模糊，眼眶酸涩发热，这样的痛始终比不过心底的痛。
“嬷嬷，你说得对，往后都是好日子。”
脚步匆忙的小丫鬟从外面闯了进来，脸色惶恐害怕。
“夫……夫人，不好了，大人……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