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锡霍特山脉笼罩在深蓝色的雾霭中。林昭紧了紧背包带，防寒靴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声响。老何和伊万留在猎屋作为后援，其余五人借着晨曦微光向\"冬宫\"进发。
\"根据平面图，主入口在这里。\"吴邪指着电子地图上的红点，\"但伊万说东侧围墙有个缺口，更隐蔽。\"
张起灵走在最前面开路，黑金古刀别在腰间，在雪地中留下一串笔直的脚印。林昭跟在他身后，注意到他的步伐比平时稍快——这是罕见的急切表现。
\"温度零下二十度，体感温度更低。\"黑瞎子检查着气象仪，\"好消息是风雪会掩盖我们的足迹。\"
胖子呼出的白气在眉毛上结了一层霜：\"这鬼地方真有人愿意来搞科研？\"
转过一道山脊，\"冬宫\"终于出现在视野中——那是一组灰白色的混凝土建筑群，围墙上布满铁锈色的污渍，主楼顶部的雷达天线已经歪斜。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一座半球形建筑，表面布满了与青铜器上相似的纹路。
\"就是那里。\"林昭的疤痕突然刺痛，她下意识按住手腕，\"核心区。\"
张起灵示意众人停下，从背包取出望远镜观察。围墙外停着三辆雪地摩托，但没有看到守卫。
\"太安静了。\"吴邪皱眉，\"周维的人呢？\"
黑瞎子调整夜视仪：\"热能显示地下有大量人员活动，地上只有两个岗哨——东侧和北侧。\"
\"分头行动。\"张起灵快速分配任务，\"黑瞎子解决北侧，吴邪和胖子走东侧缺口。我和林昭从正门进。\"
\"等等，正门太危险！\"吴邪反对。
张起灵已经站起身：\"他们等着钥匙。\"
林昭明白他的意思——周维知道她会来，正门反而是最不设防的入口。
分别前，胖子塞给林昭一个小布袋：\"胖爷特制辣椒粉，遇到麻烦扬他一脸！\"
黑瞎子则递给张起灵一个微型接收器：\"随时保持通讯，干扰太强就用骨哨。\"
两组成员在雪幕中分开。林昭跟着张起灵向主门移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随着距离缩短，她手腕的灼热感越来越强，甚至能听到脉搏在疤痕处突突跳动的声音。
正门果然无人把守，只有一台监控摄像头在缓缓转动。张起灵捡起一块石子，精准地打碎了镜头。
\"跟紧。\"他低声说，推开了锈蚀的铁门。
门内是一条向下的斜坡，墙壁上的应急灯发出惨淡的绿光。空气中弥漫着某种化学药剂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金属腥气。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防爆门，门旁的生物识别器显然被重新激活过，闪烁着幽蓝的光。林昭刚要上前，张起灵突然拉住她，指向地面——几乎不可见的激光网格横亘在门前。
\"陷阱。\"他取出一个小型干扰器贴在墙上，激光顿时消失。
生物识别器是掌纹加虹膜双重验证。林昭深吸一口气，将左手按在识别板上，同时直视虹膜扫描仪。机器发出滴的一声：
【基因密钥确认，欢迎回来，林教授。】
林昭浑身一僵——系统竟然把她认成了母亲。张起灵的眼神瞬间锐利，黑金古刀已经出鞘。
防爆门缓缓开启，露出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眼前的景象让林昭的血液几乎凝固——
大厅中央是一个放大版的青铜装置，与长白山气象站的一模一样，只是规模大了数倍。十几名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围在控制台前，而周维站在高处，正对着一个巨大的显示屏讲解什么。
最令人震惊的是，装置周围排列着数十个透明培养舱，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一个人形生物——有些像长白山的变异体，有些则是半机械构造的怪物。
\"欢迎，林小姐。\"周维的声音突然从扩音器中传来，\"我就知道你会找到这里。\"
大厅里的研究人员齐刷刷回头，林昭这才注意到四周的枪手已经举起了武器。
张起灵迅速将她拉到一根立柱后，子弹随即倾泻而来，打在混凝土上溅起碎屑。
\"别紧张，我只是想谈谈。\"周维示意停火，\"你不好奇你母亲当年在这里做了什么吗？\"
林昭从掩体后望出去，突然注意到控制台旁站着一个人——金丝眼镜，白大褂，正是照片上年轻的周志明！可按照年龄推算，他现在应该已经七十多岁了，眼前的人却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
\"基因优化技术的第一个成功案例。\"周维顺着她的目光笑道，\"我父亲比你母亲幸运，他活了下来，只是......付出了一点代价。\"
周志明转过身，他的眼睛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铜色，皮肤上隐约可见金属纹路。
\"林教授的女儿。\"他的声音沙哑得不似人类，\"你长得真像她。\"
林昭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我母亲在哪里？\"
周志明和周维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按下控制台上的某个按钮。大厅中央的装置突然启动，绿色液体在管道中奔涌，培养舱一个个亮起。
\"她就在这里。\"周维指向最大的那个培养舱，\"一直和我们在一起。\"
林昭的视线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移动，然后整个人如遭雷击——
培养舱里漂浮着一个女人，面容安详如沉睡，青铜色的长发在水中轻轻飘动。那张脸林昭再熟悉不过，是每晚都会梦见的模样。
\"妈......\"她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张起灵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不是她。\"
确实，虽然面容一模一样，但这个女人的颈部有鳃状结构，手指间连着蹼，更像是某种人鱼变种。
\"克隆体而已。\"周维轻蔑地说，\"你母亲的基因太珍贵了，我们当然要备份。\"
显示屏突然切换，播放出一段老旧录像——年轻的林教授站在同样的装置前，正在调试参数。她看起来疲惫但坚定，对着镜头说：
\"第七次基因融合实验，使用'源'样本G-717。如果成功，将证明人类基因可以与上古dNA完美兼容。\"
录像突然中断，跳转到另一个画面——实验室陷入混乱，警报声刺耳，研究人员四处奔逃。林教授对着镜头大喊：
\"终止实验！样本发生变异！通知军方立即封锁——\"
画面戛然而止。
\"你母亲差点毁了这一切。\"周志明走到控制台前，\"她太感情用事，看不到这项技术的伟大前景。\"
林昭的胸口剧烈起伏，愤怒几乎要冲破理智。张起灵的手指轻轻按在她后颈，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下来。
\"他们要启动装置。\"他在她耳边低语，\"找机会破坏控制台。\"
周维似乎等得不耐烦了：\"林小姐，我们需要你的基因密钥完成最终激活。作为交换，你可以带走你母亲的克隆体——至少是个念想。\"
\"放屁！\"林昭终于爆发，\"你们把我母亲当成实验品，现在还想利用我？\"
周维叹了口气，对枪手们做了个手势：\"那就只能硬取了。\"
枪声再次响起，张起灵拉着林昭快速移动，借助各种设备掩护向控制台靠近。黑瞎子的声音突然从耳机里传来：
\"我们在东侧遇到麻烦，但马上解决！坚持住！\"
一个枪手从侧面扑来，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划过一道寒光，那人应声倒地。林昭趁机掏出脉冲枪，对准控制台射击，但被防弹玻璃挡下。
\"没用的。\"周维冷笑，\"这套系统是你母亲亲自设计的，你应该知道它的坚固程度。\"
林昭突然注意到装置基座上的一个细节——那里有一个与青铜酒樽内部形状完全吻合的凹槽。
\"钥匙孔......\"她喃喃自语。
周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突然大笑：\"聪明！没错，我们确实缺最后一把钥匙。但没关系——\"他按下另一个按钮，\"你的dNA就足够了。\"
大厅突然剧烈震动，所有培养舱同时开启。那些变异体缓缓睁开眼睛，青铜色的瞳孔锁定了林昭和张起灵。
\"抓住她。\"周维下令，\"要活的。\"
十几个变异体同时扑来。张起灵将林昭护在身后，黑金古刀舞出一片银光，但敌人数量太多，很快将他们逼到角落。
千钧一发之际，东侧的墙壁突然爆炸，黑瞎子、吴邪和胖子冲了进来，身后跟着老何和伊万！
\"惊喜吗孙子们！\"胖子扔出几个烟雾弹，\"胖爷来也！\"
混乱中，林昭看到控制台旁有一个紧急制动杆，上面刻着母亲习惯用的标记——一朵小小的彼岸花。
\"掩护我！\"她对张起灵喊道，然后趁乱冲向控制台。
周维发现了她的意图，举枪瞄准。枪响的瞬间，张起灵闪电般挡在她身前，子弹击中他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黑色上衣。
\"张起灵！\"林昭惊呼。
\"继续！\"他咬牙推开她，转身迎上追来的变异体。
林昭强忍泪水，扑向控制台。她抓住制动杆，用尽全力拉下——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大厅，所有设备同时闪烁红光。机械女声冰冷地宣布：
【紧急制动启动。自毁程序倒计时：300秒。】
\"不！\"周维脸色大变，\"你干了什么？\"
周志明疯狂地在控制台上操作，但系统已经锁定。他青铜色的眼睛瞪向林昭：\"你和她一样愚蠢！这是人类进化的钥匙！\"
\"这是谋杀！\"林昭指向那些变异体，\"你们把人变成了怪物！\"
老何和伊万用猎枪封锁了出口，黑瞎子和吴邪、胖子则与变异体缠斗。张起灵捂着流血的肩膀，艰难地走到林昭身边。
\"走！\"他抓住她的手，\"通道！\"
众人向爆炸破口撤退，周维和周志明却冲向中央装置，似乎想要抢救什么数据。就在林昭即将踏出大厅时，她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呼唤：
\"昭......昭......\"
声音来自最大的那个培养舱。克隆体的眼睛睁开了，正透过玻璃看着她，眼神熟悉得令人心碎。
\"妈......？\"林昭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
张起灵一把拉住她：\"不是她！走！\"
倒计时只剩150秒。众人冲进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身后传来周维疯狂的吼叫声。通道尽头是一段向上的铁梯，通向地面。
当最后一个人爬出出口时，整座建筑剧烈震动起来。他们拼命跑向树林，身后传来沉闷的爆炸声。一连串的爆炸从地下蔓延到地上，最终，半球形建筑在冲天的绿光中坍塌。
林昭跪在雪地上，望着化为废墟的\"冬宫\"，泪水模糊了视线。张起灵站在她身旁，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身子。
\"结束了。\"他轻声说。
林昭抬头看他，突然发现他的瞳孔在阳光下呈现出罕见的浅棕色，像是冰雪消融后的土地。她伸手想触碰他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你的伤......\"
张起灵微微摇头：\"小伤。\"
黑瞎子和吴邪架起胖子——他在混战中扭伤了脚踝。老何和伊万检查着装备，庆幸所有人都活着出来了。
雪又开始落下，渐渐覆盖了爆炸的痕迹。林昭最后看了一眼废墟，转身跟上同伴的脚步。
铜钱吊坠贴在她的心口，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一颗微小而坚定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