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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世通言第二十卷 计押番金鳗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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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 话说在大宋徽宗年间,有个官人姓计名安,在北司官厅担任押番一职,家中只有夫妻二人。

有一天,计安轮休在家,天气炎热,百无聊赖,便备好钓竿,前往金明池钓鱼消遣。可钓了一整天,连一条鱼都没钓到,计安满心烦躁,正准备收起钓竿回家,突然感觉鱼漂下沉,钓上来一个东西。计安心中一喜,也没细看,就想着“有鱼就能换钱”,随手把钓到的东西放进鱼篮,收拾好钓具,踏上回家的路。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喊:“计安!”他回头一看,却不见人影。又往前走,那声音再次响起:“计安,吾乃金明池掌。汝若放我,教汝富贵不可言尽;汝若害我,教你合家人口死于非命。”仔细一听,声音竟然来自鱼篮。计安心里直发毛:“这也太诡异了!”一路上,他再也没听到其他动静。

回到家,计安放下钓竿和鱼篮。妻子对他说:“丈夫,快去厅里,太尉派人来叫你两趟了,不知道有什么事,你赶紧去,吩咐完就回来。”计安纳闷道:“今天我轮休,叫我干什么?”话还没说完,又有人来催促:“押番,太尉等着呢。”计安连忙换了身衣服,跟着来人去处理公事。

办完事后,计安回到家中,脱下衣服,让妻子准备饭菜。只见妻子把一样东西摆在他面前,计安定睛一看,脸色瞬间煞白,惊恐地大叫:“我这条命完了!”妻子被他吓了一跳,问道:“没什么大事,你怎么叫苦连天?”计安这才把早上钓鱼遇到的怪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我钓到的是一条金鳗,它说自己是金明池掌,要是放了它,就能大富大贵;要是害了它,就叫我们全家死于非命。你怎么把它给杀了?我这命怕是保不住了!”妻子听了,啐了一口,不屑地说:“你别胡说八道!金鳗怎么可能会说话!我看没菜下饭,就把它煮了,能有什么事。你要是不吃,我全吃了。”尽管妻子满不在乎,计安心里却始终忐忑不安。

到了晚上,夫妻二人解衣入睡。妻子见计安忧心忡忡,便好生安慰。没想到自那夜之后,妻子竟怀有身孕,随着时间推移,她眉眼低垂,腹部隆起,乳房增大。十个月后,临盆之时,请了接生婆,生下一个女儿。正所谓“野花不种年年有,烦恼无根日日生”,计安夫妇看着女儿,满心欢喜,为她取名庆奴。

时光飞逝,转眼间庆奴长到了十六岁,出落得亭亭玉立,不仅伶俐聪慧,还学了一身本事,计安夫妇将她视若掌上明珠。靖康丙午年间,战乱频发,士马纷飞。计安一家为了躲避战乱,收拾好细软行李,踏上了流亡之路。后来听说皇帝的车驾驻跸杭州,许多官员也都跟随前往临安,计安便带着妻女一路辗转,奔赴临安。

经过多日奔波,一家三口终于抵达临安城,暂时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随后,计安四处打听,与旧日相识的官员取得联系,凭借过往交情,又重新在官厅当差。安顿好工作后,计安便着手寻找住处,安置好妻女。

过了些日子,计安对妻子说:“我轮休的时候闲着没事,要是不做点营生,只怕坐吃山空,得想个营生帮衬家用才好。”妻子说:“我也正这么想,也没别的事好做,想来想去,开个酒店倒不错。等你去当差的时候,我和女儿在家就能照看生意。”计安点头赞同:“你说得对,和我想的一样。”于是,夫妻二人开始筹备开酒店的事。

第二天,计安便去物色帮手,找到了一个外乡人。此人从小在临安讨生活,无父无母,独自一人,姓周名得,排行第三。一切准备就绪后,选了个吉日良辰,酒店正式开张。周三负责在店门前售卖果子,调制一些汤水饮品。到了晚上,他就住在计安家里。计安去当差时,店里就由庆奴母女照看。周三干活十分勤快,从不偷懒,就这样,几个月过去了。

一天,计安对妻子说:“我有句话跟你说,你别生气。我发现庆奴最近举止不太对劲,一点不像个姑娘家的样子。”妻子回应道:“孩子整天在家,没出过门,能有什么事,大概是长大了吧!”计安却忧心忡忡:“你别大意!我看她和周三经常暗中眉目传情。”当天,夫妻俩也没再多说什么。

又有一天,计安不在家,母亲把庆奴叫到跟前:“我儿,娘有件事问你,你可别瞒着我。”庆奴一脸茫然:“没什么事啊。”母亲严肃地说:“我这几天看你身形变化很大,整个人都不对劲,你老实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庆奴被母亲追问,却始终不肯开口。母亲见她前言不搭后语,心神不宁,说话颠三倒四,脸上还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心里便有了数,断定必有隐情。她一把抓住庆奴,开始搜身,搜完后,母亲长叹一声,痛苦地叫出声来,抬手就打女儿:“你到底被谁欺负了?”庆奴被打得受不了,哭着坦白:“我和周三……我们之间有了私情。”母亲听了,吓得说不出话,顿足捶胸,哀叹道:“这可怎么办?等你爹回来,肯定要怪我在家没管好你!”此时的周三还浑然不知家中发生的事,依旧在店门前卖酒。

到了晚上,计安下班回家,吃过饭后,妻子便把庆奴和周三的事告诉了他。计安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怒不可遏,抄起家伙就要去打周三。妻子赶忙拦住他:“先别冲动,咱们得从长计议。要是打了他,咱家这生意还怎么做?”计安气呼呼地说:“我原本指望把女儿嫁入官员府第,她却做出这种丑事,还不如当初不生她,干脆把这丫头打死算了!”妻子好说歹说,劝了一个多时辰,计安的怒火才稍稍平息。冷静下来后,计安开始思考该如何解决这件事,妻子不慌不忙地说出一个办法,正所谓“金风吹树蝉先觉,断送无常死不知”。

妻子说:“只有一个办法,能遮遮丑。”计安问:“什么办法?”妻子接着说:“周三在咱家做事也有段时间了,知根知底,不如把他招赘过来,让他娶庆奴。”要是当时不把女儿嫁给周三,这件事或许也就平息了,最多被人笑话一阵,把周三赶走,也就没了后续的麻烦。可计安听了妻子的话,竟觉得可行,当天就先让周三回家。

周三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直犯嘀咕:“我早上看见庆奴她娘打庆奴,晚上押番回来就把我打发走,莫不是事情败露了?要是这事传出去,我肯定得吃官司,这可怎么办?”他思来想去,也没个主意,只能忐忑不安地回去,正所谓“乌鸦与喜鹊同行,吉凶事全然未保”。

暂且按下这些闲话不提,计安很快派人去和周三商量招赘之事。经过一番筹备,周三下了彩礼,选了良辰吉日,正式入赘计家,成了庆奴的丈夫。

婚后一年多,周三和庆奴夫妻俩表面上相处融洽,实则私下里盘算着搬出去单过。自从结婚后,他们在家作息不规律,还经常偷懒,对计安夫妇也不再恭敬,周三更是我行我素,无所顾忌。计安实在忍无可忍,经常和周三发生争吵。无奈之下,计安和妻子商量,决定和周三打官司,解除这段婚姻关系。

一开始,计安夫妇还担心被人笑话,不敢声张。可如今实在无法忍受,便决定以招婿不当为由,设下圈套,抓住周三的把柄,然后闹上公堂。在邻居们的见证下,这场纷争愈演愈烈,最终计安夫妇成功让女儿和周三离了婚。周三不得不离开计家,自谋生路。庆奴面对这场变故,满心委屈却不敢言语,只能独自承受着生离死别的痛苦。

庆奴离婚在家待了半年左右,有一天,来了个说媒的婆子。婆子见到计安夫妇后,坐下说道:“听说府上小姐要寻门亲事,我特意来牵线搭桥。”计安问道:“不知是哪家好人家,还望您多费心。”婆子笑着说:“不是别人,这人在虎翼营当差,是有官身的,现在在官员府上服役,姓戚名青。”计安一听,觉得这门亲事不错,当下就写了帖子,备上酒菜招待媒人。庆奴母亲也叮嘱道:“婆婆您多上上心,事成之后,必有重谢。”婆子道谢后便离开了。

计安夫妇商量起来:“这门亲事挺好,一来对方有官身,生活有保障;二来年纪大些,为人稳重;三来周三那小子知道庆奴嫁了有官身的人,也不敢再来闹事。而且我也认识戚青,知根知底。”在媒人的撮合下,这门亲事很快就定了下来,随后便是一系列繁琐的成亲流程。

然而,庆奴和戚青婚后并不和睦,正所谓“少女少郎,情色相当”,戚青年纪较大,根本不合庆奴心意。两人整日争吵不休,家里没有一天安宁。计安夫妇见女儿婚姻如此不幸,无奈之下,只好再次为女儿争取休夫。他们托关系找到官员,递交状子,希望看在人情面上,能判决二人离婚。戚青无权无势,最终不得不接受休妻的结果。

此后,戚青一喝醉,就跑到计安家门前破口大骂。有一天,他竟放出狠话,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张公吃酒李公醉”“柳树上着刀,桑树上出血”。正所谓“安乐窝中好使乖,中堂有客寄书来。多应只是名和利,撇在床头不拆开”,戚青每次喝醉就来闹事,一开始邻居们还会帮忙劝解,可时间久了,他天天如此,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不再理会。有一次,戚青指着计安恶狠狠地说:“我要是不杀了你这狗男女,我就不姓戚!”说完便扬长而去,周围邻居都目睹了这一幕。

庆奴离婚在家又过了半年。一天,一位婆婆上门闲聊。计安夫妇心中犯嘀咕,寻思莫不是来说亲的?双方见面,喝过茶后,婆子开口道:“我有件事想说,但又怕押番您生气。”计安夫妻连忙说:“但说无妨。”

婆子接着说:“老身见小娘子两次说亲都没成,不如把小娘子送到好官员家去做侍妾。在府里待个三五年,出来后再议亲也不迟。”计安心里盘算:“这主意倒也不错,一来能掩盖之前的丑事,二来这些年为女儿婚事也花了不少钱,确实不知再嫁何人合适。”于是问道:“婆婆可有合适的去处,能让孩儿去?”

婆子笑道:“正巧有位官人想纳小娘子,特地托我来说媒。这位官人眼下在本地落脚,之前还来过府上吃酒,见过小娘子。他是高邮军主簿,此番来处理公务,身边缺人照料。只是想带小娘子回他老家,不知押番您肯不肯?”计安夫妇商量片刻,觉得婆子说的在理,便说:“若婆婆出面,我们自然信得过,还望您多费心促成此事。”

当天就谈妥了相关事宜,选好良辰吉日,签订了文书。庆奴拜别父母,跟着这位官人而去。谁能料到,这一去竟让她成了客死异乡的孤魂,从此与家人骨肉分离。正所谓:“天听寂无声,苍苍何处寻?非高亦非远,都只在人心。”

这位官人是高邮军主簿,姓李名子由,家眷都在老家,此次来临安处理公务。自讨了庆奴后,二人相处倒像寻常夫妻,平日里日子过得也算惬意。庆奴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满足。然而,几个月后,家中来信催促官人返乡,担心他在京城花销太大。

没过多久,公事处理完毕,官人开始收拾行装,采买礼品,雇好船只,准备走水路回家。一路上,官人贪恋沿途风景,流连于酒肆之间,行程拖延,走走停停。

好不容易到家,家人出门迎接,官人的正妻也出来相见。官人简单寒暄了几句,说:“夫人在家操持家务辛苦了。”随后便让庆奴进来拜见。庆奴低着头走进来,正要行礼,恭人却喝止道:“且慢!这是何人?”官人如实相告:“不瞒夫人,在京城时身边无人使唤,便临时讨了她来,今日带她回来伺候夫人。”

恭人上下打量庆奴,冷笑道:“你倒和官人过得快活!来我这儿做什么?”庆奴赶忙求情:“奴婢一时得遇官人,还望夫人看在我离乡背井的份上,多多关照。”恭人却毫不留情,叫来两个丫鬟,吩咐道:“把这贱人的头饰摘了,扒了她的衣裳,换几件粗布衣服给她穿上。解开她的裹脚布,散开头发,罚她去厨房打水烧火做饭!”

庆奴痛哭流涕,苦苦哀求:“夫人,看在我家中父母的份上,若您容不下我,我情愿退还身价银子,回自己家去。”恭人怒斥道:“你想走?想得倒美!先在厨房受些苦头,你之前的快活日子也享够了!”庆奴又向官人求助:“您带我来,却让我受这般委屈,求您帮我向夫人求求情!”官人无奈道:“你看夫人这脾气,就算是断案如神的包待制,也拿她没办法。你先忍着,等她气消了,我再帮你说情。”当下,庆奴就被押去了厨房。官人还试图劝说恭人:“若您不想要她,退给牙行,收回身价银子便是,何必发这么大火?”恭人怒道:“你还有脸说!”就这样,庆奴在厨房被罚了整整一年。

一天晚上,官人来到厨房,黑暗中传来庆奴的呼唤。官人听出是庆奴的声音,走近后,两人相拥而泣,却不敢大声啼哭。庆奴埋怨道:“都怪你带我回来,让我受这般苦!”官人沉思良久,说:“我有个办法救你。我去跟夫人说,把你退到牙行,收回身价银子。我再安排个住处,悄悄把你安置在那里,还会让人给你送钱,我也会抽空去看你,你觉得如何?”庆奴大喜:“若能如此,真是谢天谢地!”

当晚,官人就向恭人提议:“庆奴也受够罪了,若您不想要她,就把她送到牙行,换回身价银子吧。”恭人答应了,却不知官人背后的盘算。官人派了个心腹虞候张彬,专门操办此事。张彬将庆奴安顿在离宅府隔着一两条街的屋子,瞒着恭人,不让她知晓。此后,官人时不时就来与庆奴相聚,两人背着恭人私下往来。

府里有个六岁的小公子,名叫佛郎,十分招人疼爱。他偶尔会跑到庆奴住的地方玩耍。官人叮嘱他:“儿子,别跟你娘说,这是你姐姐。”佛郎乖巧地点头答应。

有一天,佛郎跑来,撞见张彬和庆奴并肩坐着喝酒。佛郎见状,嚷嚷道:“我要告诉爹爹去!”两人惊慌失措,张彬赶忙躲开,庆奴一把抱住佛郎,哄道:“小官人别乱说,姐姐在这儿喝酒,等你来了,就把果子给你吃。”但佛郎不依不饶:“我就要告诉爹爹,你和张虞候在做什么!”

庆奴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宁肯苦了你,也不能苦了我。没办法,来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她拿起手帕,将佛郎按在床上,狠狠勒住他的脖子。没过多久,小公子就没了气息。

看着小公子的尸体,庆奴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张彬赶来,庆奴哭着说:“这小鬼非要告诉爹爹,我一时情急,把他勒死了。”张彬一听,大惊失色:“姐姐,我家里还有老母亲,这可如何是好?”庆奴说:“是你让我陷入这般境地,怎能只想着你老娘?我也有爹娘!事已至此,我们收拾行李,逃回临安找我爹娘,或许还有活路。”张彬无奈,只好听从庆奴的安排。两人匆忙收拾好行李,连夜逃走。

府里发现佛郎失踪,找到庆奴住处,见她和张彬已逃,佛郎的尸体还躺在床上,当即报了官。官府发出悬赏,追捕二人,暂且按下不表。

张彬和庆奴一路逃到镇江。张彬心里惦记着老母亲,又忧心眼下的处境,急火攻心,一病不起,只能在客店卧床休养。日子一长,随身带的财物都花光了。张彬愁眉苦脸:“如今身无分文,可怎么办啊?”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流,“难道我真要客死异乡?”

庆奴安慰道:“别发愁,我有办法。我会唱曲儿,在这儿卖唱,总能赚些钱糊口,先渡过难关,再想办法回临安见我爹娘。”张彬犹豫道:“你出身好人家,怎能做这种抛头露面的营生?”庆奴叹气道:“事到如今,实在没办法,只要能平安无事,一切都值得。”从那以后,庆奴就在镇江的各家酒店卖唱谋生。

再说周三,自从被休后,生意做不成,回乡下投奔亲戚也处处碰壁。夏天穿的衣裳,经过汗水浸泡,到秋天都破破烂烂的了。他又回到临安,路过计押番家门口。

此时正值深秋,细雨蒙蒙。计安站在门口,周三见了,赶忙作揖行礼。计安看到是周三,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周三开口道:“路过这儿,见到丈人,特来请安。”计安见他衣衫褴褛,顿生怜悯之心,说道:“进来吧,吃碗酒再走。”

谁能想到,这一念之仁,竟为计安一家带来了大祸。正所谓“一种是死,死之太苦,一种是亡,亡之太屈”。计安引周三进了门,老伴见状,埋怨道:“没事带他来做什么?”周三拜见丈母,行礼道:“许久不见,自从被休后,我生了一场大病,生意也做不成,投奔亲戚也没着落。姐姐还好吗?”计安叹了口气:“别提了,自你走后,她的婚事也不顺利。如今只能先去官员家帮佣几年,再做打算。”说着,就让老伴温酒,招待周三。

喝完酒,周三道谢离开。此时天色渐晚,雨还在下。周三一边走一边想:“如今该怎么办?深秋已至,这一冬天可怎么熬?”

俗话说“人急计生”,周三思来想去,心中生出一个念头:“不如等到夜深,撬开计押番家的门。那老两口向来睡得早,肯定防不住我。偷些东西出来,也好过冬。”他观察了一下,这条路上十分安静,行人稀少。周三悄悄返回,等了一阵,撬开计家的门,闪身进去,随后轻轻关上。

这时,只听见计押番的妻子问:“门都关好了吗?前面好像有响声。”计押番回答:“都关严实了。”妻子又说:“外面下雨,就怕有坏人。你起来去看看,我才放心。”计押番真的起身查看。周三一听,心中暗叫不妙:“糟了!他要是起来抓住我,可就麻烦大了!”他在灶头边摸到一把刀,握着刀躲在黑暗中。计押番毫无防备,走出房门查看时,周三等他走过一步,猛地从背后砍去。只听“噗”的一声,计押番应声倒地,没了气息。周三心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婆子也杀了。”他屏住呼吸,轻手轻脚走上床,掀开帐子,将计押番的妻子也杀害了。

随后,周三点起灯,把家里值钱的细软、包裹统统收拾起来。忙乱了大半夜,他背着包裹,反拉上门,匆匆逃离,直奔北关门而去。

天亮后,家家户户都开了门,只有计押番家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邻居们议论道:“莫不是睡过头了?”他们隔着门叫唤,却无人应答。推开门一看,只见计押番的尸体倒在中门,再喊他妻子,也没有回应。走进房间,发现床上也是尸体,血迹斑斑,箱子柜子全被打开,东西被洗劫一空。

众人纷纷猜测:“肯定是戚青干的!他天天喝醉了来骂人,还说要杀了计押番,今天果然动手了!”大家立刻报官,衙役们赶来,不由分说就把戚青抓了起来。戚青一头雾水,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绳索捆绑,和邻居们一起被押送到临安府。

知府听说发生了杀人案,立即升堂问案。他把戚青带到面前,怒斥道:“你身为有官身的人,竟敢在城内杀人劫财!”戚青一开始还辩解,但在邻居们的指证下,面对平日里叫骂的情形,百口莫辩。最终,案子结案申奏朝廷,戚青被判定在禁城内图财杀人,押赴刑场斩首。行刑当日,只见刀光闪过,鲜血染红了街道。

这边戚青含冤而死,那边周三犯下两条人命,却还逍遥法外。但天理昭昭,又怎会轻易放过罪人?只是报应的时辰还未到罢了。

周三一路逃到镇江府,找了家客店住下。一天,他出门闲逛,觉得肚子饿了,就找了一家酒馆准备吃饭。酒馆门口的招牌上写着:“酿成春夏秋冬酒,醉倒东西南北人。”周三走进酒馆,酒保上来行礼问好。他点好酒菜,刚喝了两杯,就看见一个人头顶着锣,走到雅间前,道了个万福。周三抬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庆奴。

周三惊讶地问:“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连忙让庆奴坐下,又叫酒保添了个酒杯,问道:“你家里人说把你卖到官员家,怎么现在会是这样?”庆奴听了,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你被休之后,我嫁的人也不好。后来被卖到高邮军主簿家,到了那里,主母善妒,罚我在厨房干杂活,挑水做饭,受尽了折磨……”

周三又问:“那你怎么流落到这里?”庆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瞒你说,后来我和府里的虞候张彬有了私情,被小公子撞见,他要告诉老爷,情急之下,我就把小公子勒死了。没办法,只好和张彬一起逃到这里。他又生病了,钱都花光了,我只能出来卖唱赚钱。今天真是幸运,竟然遇见你。等会儿吃了酒,你和我一起回店里吧。”

周三犹豫道:“肯定和你之前老公一样,我不去。”庆奴忙说:“没事,我有办法。”她哪里是真心叫周三去,而是又要连累一条人命。

两人一起回到店里,相谈甚欢。起初,庆奴还会买药煮粥照顾张彬,自从周三来了之后,就不再管他。张彬的饭食有一顿没一顿,又看到两人在店里旁若无人地亲密相处,本就病重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没多久就咽气了。周三和庆奴简单买了副棺材,把张彬埋葬、火化后,周三正式搬到店里,两人如同夫妻一般生活。

周三对庆奴说:“以后你别出去卖唱了,我自己想办法赚钱。”庆奴说:“为什么这么说?当初也是没办法才做这行。”从那以后,两人恩爱非常,整日如胶似漆。

有一天,庆奴说:“我离开家这么久,也不知道爹娘的消息,不如我们回临安,投奔我爹娘吧。俗话说‘大虫恶杀不吃儿’,他们再生气,也不会不认我。”周三脸色一变,支吾道:“好是好,可我们回不去了。”庆奴追问原因,周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将实情说了出来:“实不相瞒,我把你爹娘都杀了,所以才逃到这里,怎么还能回去?”

庆奴一听,顿时大哭起来,揪住周三喊道:“你为什么要杀我爹娘?”周三急忙辩解:“别闹!我不该杀你爹娘,可你不也杀了小官人和张彬吗?大家都有罪。”庆奴听了,沉默许久,不知如何反驳。

就这样,几个月过去了。突然有一天,周三生病了,卧床不起,家里的钱也都花光了。庆奴看着周三,无奈地说:“家里没米没柴,这可怎么办?你别怪我,我还得去卖唱赚钱,等你病好了再说。”周三没办法,只能答应。

从那以后,庆奴每天出去卖唱,赚了钱回家,相安无事;要是哪天没赚到钱,周三就会破口大骂:“你肯定又勾搭上别的男人,把钱贴给他们了!”根本不容庆奴辩解。有时候实在赚不到钱,庆奴只好去熟客的酒店里,在柜台上借几贯钱回家,等赚到钱再还。

深冬的一天,天空飘起了大雪。庆奴站在高高的楼上,倚着栏杆,心中发愁:晚上没钱回家,周三又要骂人了。正巧这时,三四个客人上楼来喝酒。庆奴心想:“正好,我去卖唱赚点钱。”她掀开帘子,和客人打了个照面,顿时脸色煞白,差点喊出声来。原来这几个人,正是高邮军主簿府里的仆人。

一个仆人喊道:“庆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躲在这里!”庆奴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原来,主簿府发现庆奴逃走后,就报了官,得知她逃到镇江,便派府里的仆人跟着公差前来捉拿。仆人问:“张彬在哪里?”庆奴如实回答:“他生病死了。我现在和之前的丈夫周三住在店里,他在临安杀了我爹娘,我们在这里重逢后就一直在一起。”

当天,酒也没喝成,庆奴当场就被捆绑起来。众人又赶到店里,从床上拖起周三,也绑了,一起押送到官府。在公堂上,两人如实交代了各自的罪行。案子申奏朝廷后,考虑到戚青之前是被冤枉屈死,朝廷另行处理。而周三因谋财杀害岳父岳母,庆奴因私情杀害两条人命,双双被押赴刑场斩首。

行刑那日,只见两人被押解着,前面有衙役举着犯由牌引路,后面跟着手持棍棒的差役。街道两旁挤满了围观的人,大家都在感叹:“这次问斩之后,不知何时才能再看到这样的场景。”正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周三和庆奴明面上有法律制裁,暗地里也有鬼神的报应。

后人评论这件事,都觉得计押番钓到金鳗时,金鳗在竹篮里就曾说过:“你若害我,就让你全家死于非命。”按理说,该是计押番夫妻偿命,怎么还连累了周三、张彬、戚青等这么多人?想来这些人也是命中注定,该在这一桩案子里了结因果,金鳗不过是个引子罢了。至于金鳗说话,自称是金明池执掌,是真是假难以分辨,但总归是不祥的预兆。计安既然发现金鳗不同寻常,就不该带回家,以至于招来杀身之祸。所以说,凡是遇到异常的事物,都不该随意加害,正如古诗所言:“李救朱蛇得美姝,孙医龙子获奇书。劝君莫害非常物,祸福冥中报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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