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不妥。”
魁头摇了摇头道：“如此酷寒的天气出征，别说是人，便是战马，也只有正值壮年的战马耐受得住。老马和小马，都可能会冻病冻死。”
“无妨。”
逄纪道：“单于难道不觉得奇怪，逄某这次过来，为什么要带那么多布匹？这一次，逄某带来了一万匹麻布！
用这些麻布裹在战马的身上，就可以给战马御寒。那些原本抗不住严寒的战马，在裹上一会麻布之后，也可以在野外的寒风中行走。如此一来，战马惧寒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粮食方面，咱们车骑将军允诺给你们二十万石粮食，只是运输不太方便，这次就只带来了六万石。不过，六万石粮食足够你们十万骑兵打完这一仗了。
待到此战过后，剩下的十四万石，以及生铁一万斤、食盐五千斤，我们也会给你陆续分批送过来。”
魁头沉思良久，还是语气坚定地说道：“可我听说那镇北将军王通，有万户不挡之勇，最近几年多次作战，从无败绩。我草原勇士虽然不惧王通，但也没有必要为了这点利益，去招惹王通这头恶虎。”
“单于此言差矣！”
逄纪摇了摇头道：“王通此人，对草原人极其凶残。前年冬天，王通夺取上郡和西河郡之后，郡内胡人几乎尽遭杀害。虽有一部分驱逐回草原，但是不允许携带粮食，使得绝大多被驱逐者都在寒冬腊月里冻饿而死。
被扣押充当苦力的胡人青壮，也大部分都已经累死。两郡胡人四五十万，鲜有存活者。
最惨者莫过于羯族，就因为有以人为食的习俗，竟然被王通杀得一个不剩。
世人皆道公孙瓒对胡人极其狠厉，却不知王通较之公孙瓒更甚！
如此暴虐之人，若任由其成势，断非草原人之福。因此，对草原人来说，尽早与袁车骑联盟，设法除掉王通，才是明智之举，不知大单于以为然否？”
魁头闻言，已经有些心动。
但仍然下不了决心。
却听逄纪又道：“至于大单于担心的王通骁勇善战，也不足为虑。车骑将军既然让逄某来联络大单于，自然不会让大单于独自作战，而是想要与大单于联合作战。
现在，王通本人已经到了太原郡，其麾下主力军队也都在太原，上郡和西河郡就会兵力空虚。
车骑将军会出兵攻打上党和太原，拖住王通的主力军队。而与此同时，大单于率数万骑兵南下，渡过冰封的黄河，攻破龟兹城，就可以直抵上郡肤施，大行劫掠之事。
届时，王通左右受敌，顾头不顾尾，必遭败亡。”
……
魁头听到这里，脸上的神色明显松驰了下来。
但仍然没有做出明确的答复。
逄纪暗中察颜观色，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便又将最后一把火也添上：
“昔时，董卓杀尽雒阳富户，又遍挖帝王将相之陵，得粮草和金玉财宝难以胜数，尽皆藏于郿坞。
董卓被诛之后，王通挥军攻打郿坞。虽然郿坞钱粮财宝被李儒和董旻搬走不少，且董旻撤离之时将郿坞烧毁。但王通所获仍不在少数。
如今，因太原初定，又适逢冬季运输不便，王通所获之钱粮财宝都还放在上郡肤施城中。若大单于能攻破肤施城，收获将难以计数。
若将所获财宝全部换粮，恐怕能让鲜卑数百万人口数年无缺粮之忧。”
魁头听逄纪如此一说，终于下定了决心。
对步度根道：“二弟，给我传令下去，速速召集十万大军，随本将去上郡！”
随着魁头一声令下，数十名负责传达命令的亲兵跳上战马，迎着风雪冲出王庭，消失在茫茫的雪原中。
原本宁静的雪原，又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
就这样，逄纪凭借三寸不烂之食，便从鲜卑借得十万大军。
而此时的上郡。
也确实如逄纪所说，兵力非常空虚，将领只有牛金和晏明，兵力仅有两万人。
一场巨大的危机已悄然降临，而王通、牛金等人，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
……
晋阳城的州牧府中，郭嘉又在闹事了。
这厮找到王通，高声叫道：“王穿之，你无端将我羁留，究竟安的什么心？”
“不是为了给你治伤嘛？”
王通埋头处理公文，连头都没抬起来一下。根本就不想理睬郭嘉。
已经闹过很多次了。
天天这样闹，也闹得王通心烦，不想理他。好几次被他闹得烦了，都想将他杀了摸尸！
“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已经不需要用药了，只需过一段时间，骨肉长全了，便会自愈。”
“这样啊？”
王通放下手中的竹简，对郭嘉道：“要不让典韦再压你一下？”
说音刚落，门口便传来典韦那恐怖的笑声：“嘿嘿，嘿嘿，嘿嘿嘿。”
郭嘉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柔和起来，刚才的嚣张气焰早已消失无踪，不剩一星半点。
很快，又换成一副恳求的语气，一脸谄媚地说道：
“镇北将军，你英明神武，大仁大义，要不……你给我一辆马车，让人送我回颍川。我在颍川的那些妻妾美婢们见不到我，她们一定会很着急的。”
“要不，今晚叫两个丫头服侍我就寝？郭某还有一条腿是好的。”
“要不，将五石散还给我？就给三粒也行。”
王通没有理他，低下头，又拿起另一梱竹简，专心致致地看起来。
郭嘉终于有些恼了。
大声说道：“你如此勤勉又有何用？身处险境，危机四伏，可不是靠你多看几梱竹简就能逆转！
我不妨告诉你，上郡危矣，你再不去救，不仅上郡不保，就连西河郡也可能不保。
你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毁于一旦，数万甚至数十万汉人百姓会因你而死。还有，你苦心积虑从郿坞夺下的钱粮和金玉珠宝，也都会做了他人的嫁衣！”
“什么？”
王通霍然而起，死死地盯着郭嘉，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说……胡人？”
“还不算太笨！”
郭嘉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袁绍是什么人？袁绍手下的那些谋士又是些什么人？袁本初素来护短，他儿子袁熙在你手上吃了大亏，他会就这样算了？
而他现在唯一能对付你的办法，便是联合胡人，对胡人许之以利，让他们趁黄河封冻进攻你的……兵力空虚的上郡和西河郡！”
“你早就料到了。”
“是的！”
“何不早说？”
“这能怪我吗？”
郭嘉一脸无辜的说道：“郭某天天问你要女人、要五石散，你都不予理会。但凡你给我一个女人，给我一粒五石散，也不致于闹成现在这个局面……”
“娘希匹！”
王通狠狠地瞪了郭嘉一眼，对门口的亲兵道：“速去将徐晃、张合、高顺、贾诩、荀攸等人，全都给我叫来。本将要召开紧急军议！”
……
（附录图片：娘希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