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建筑物倒塌的轰鸣。
赵无极冲到观星台，看到总部东侧的藏经阁正在下沉。
不是坍塌，而是整栋建筑被某种力量压入地底。
更可怕的是，下沉后的地面没有留下任何坑洞，仿佛那栋存放着十万卷功法秘籍的建筑从未存在过。
\"盟主......\"天机阁长老的声音突然年轻了三十岁，\"我的修为......\"
赵无极转头时，看到白发苍苍的长老正在返老还童。
皱纹消退的同时，长老的道袍却开始腐烂，就像经历了百年风化，这种时间流速的错乱。
让赵无极想起剑阁密卷中关于\"时序祖神\"的记载，那位掌控时间洪流的古老存在最喜欢玩弄生灵的寿元。
观星台的青铜地板突然变得透明。
赵无极低头看到地底三百米处，沉睡着一座从未被记录的洪荒祭坛。
祭坛中央摆放着九尊青铜鼎，正是传说中镇压九州气运的\"镇界九鼎\"。
但此刻这些圣物正在渗出黑色黏液。
鼎身上的铭文不断脱落重组，最终固定成八个血淋淋的大字：【血食殆尽 何不食神】
\"所有金丹期以下成员立即撤离！\"赵无极的传音在总部每个角落响起，\"启动......\"
他的命令没能说完。
九州盟引以为傲的通讯系统突然播放起古老歌谣，那用洪荒语吟唱的旋律让听到的人头痛欲裂。
赵无极看到，年轻弟子们的七窍开始流血，而元婴期以上的修士则陷入集体呆滞，他们的本命法宝正在丹田内造反！踏马在造反！
观星台的地板彻底消失，赵无极坠向地底祭坛时，手中的镇魔尺突然发出最后光芒。
在即将撞击祭坛的瞬间，他看清了那些黑色黏液的真实面目。
那是被浓缩到极致的修士怨念，三千年来所有坐化者的不甘都沉淀在这里。
\"原来飞升是骗局......\"赵无极在坠落中大笑，\"我们都是被圈养的......\"
他的身体穿过祭坛表面，就像穿过一层水膜，想象中的撞击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在这片连时间都不存在的虚空中，赵无极看到了修真文明的真相。
那些辉煌的宗门、玄妙的功法、令人向往的飞升传说，不过是祖神餐桌上的调味品。
最后一刻，融化殆尽的镇魔尺突然重组。
赵无极手中多出一把粗糙的石刀，这是人族最原始的武器。
石刀表面刻着七个模糊的象形文字，现代修士早已不认识的洪荒文字：【人定胜天 虽死不悔】
黑暗中有星光亮起。
赵无极看到无数前辈的身影在虚空中闪现，每个人都握着同样的石刀。
他忽然明白，这把看似原始的武器，才是人族对抗祖神真正的传承。
当石刀刺入虚空某处时，赵无极听到了玻璃碎裂般的声响。
九州盟总部所在的时空泡被戳破，洪荒秘境与现实世界开始大面积重叠。
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三百里外昆仑山顶的洪荒老祖，正对着突然出现的星空裂痕露出冷笑。
修真研究院地下七层，南宫远的身体已经透明到腰部。
他的左眼复眼持续投射着不同时空的影像，右眼却还保持着人类瞳孔。
这种诡异的平衡让他同时处于清醒与疯狂之间，就像同时阅读三千本书籍却每本都能理解。
实验室的墙壁正在剥落，混凝土层后面露出血红色的晶体结构。
那些六棱柱状的矿物自行旋转着，发出类似超级计算机运转的嗡鸣。
南宫远突然意识到，整个修真研究院就是一台巨大的生物计算机，而所有在这里工作过的研究员，都是这台计算机的活体元件。
\"样本0973，数据回传进度87%。\"他的嘴巴自动报告着非人类语言，\"检测到防火墙，启动破解程序。\"
南宫远的右手突然伸长，五指分解成无数光纤般的细丝，插入实验室的主控终端。
屏幕上滚动的死亡记忆突然加速，最终定格在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上。
初代修真研究院院长，正在给襁褓中的婴儿植入人工灵根。
\"灵力纯度提升实验，第1444次迭代。\"南宫远的声带振动着陌生声音。
\"目标：培育适合祖神食用的高密度灵能体。\"
透明化蔓延到肺部时，南宫远的人类意识突然回光返照。
他挣扎着抓起破碎的试管，用玻璃碎片在实验台上刻下一行歪斜的字迹：【修真功法是毒药 快逃】
下一秒，他的气管里涌出星光。
那些璀璨的光点组成锁链状结构，将南宫远剩余的肉体固定在半空，实验室所有设备同时输出同一段影像：
洪荒战场上，十二祖神正在分食某个修真文明最后一名大乘期修士。
\"样本0973回收完成。\"南宫远听到自己发出最后的播报，\"开始培养下一批观测者。\"
他的左眼复眼突然爆裂。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南宫远看到了修真研究院地下十八层的真实景象。
数千个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克隆体。
昆仑山顶的暗金漩涡开始旋转。
洪荒老祖站在光柱中央，看着现代修真文明如沙堡般崩塌。
他手中把玩着从南宫远身上提取的观测者晶体，这枚六棱柱状的宝石里封印着整个人造修真体系的致命漏洞。
\"用那什么科技手段批量生产修士？\"老祖的冷笑震碎了三公里外的无人机，\"祖神们倒是越来越会圈养食物了。\"
他胸前的伤疤突然灼痛。
那是规则之祖留下的封印，此刻却成了连接所有观测者的通道。
老祖看到，九州各地有数百道光柱同时升起，每道光柱中都站着一个部分透明化的修士。
这些都是祖神埋藏在人间的活体传感器，冰川下方传来锁链断裂的脆响。
洪荒老祖低头看去，三个盗猎者的尸体正在融合，他们的骨骼重组成一扇血肉之门。
门缝中渗出暗红色雾气，雾气里漂浮着十二个模糊的王座轮廓。
\"终于坐不住了吗？\"老祖从虚空中抽出一柄残缺的石刀，\"这次，轮到我们狩猎祖神了。\"
蜀山剑阁的晨钟卡在第六响。
青铜钟体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钟锤悬在半空，像被无形的手按住。
李寒锋站在剑冢边缘，看着三千柄古剑同时震颤，这些插在玄武岩中的兵器正在自行调整角度，剑尖全部指向昆仑山方向。
\"阁主，葬剑池又沸腾了。\"
年轻弟子额头贴着止血符，道袍下摆沾满池水蒸发后留下的铁锈色痕迹。
李寒锋的右手经脉隐隐作痛。
自那日接触光柱后，他的掌心就多出七颗暗金色星点，排列成勺状。
此刻这些星点正在发烫，与剑冢的震颤频率完全同步，葬剑池表面覆盖着血色泡沫。
池底那道裂缝扩张了三倍宽度，暗金光柱中浮沉的七柄兵器虚影已经凝实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