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这就是陆峥年贪污沈家财产的实证！
狂喜和愤怒瞬间淹没了他！果然是他！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刽子手！强盗！
然而，就在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证据”冲击得心神激荡之际，一阵极其轻微却迅疾的脚步声从他身后的黑暗中响起！
沈砚之骇然回头！
只见几条黑影如同鬼魅般扑出，未等他发出任何声音，一只粗糙的大手就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另一只手臂铁箍般勒住他的脖子，将他猛地拖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他拼命挣扎，但对方力量极大，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是专业人士。一块浸透了刺鼻气味的手帕捂了上来，他的意识迅速模糊……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隐约听到其中一个黑影压低声音说： “……目标到手。按旅座吩咐，带走。清理现场，别留痕迹。”
……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之在剧烈的颠簸中恢复了一丝意识。他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嘴里塞着破布，眼睛被黑布蒙住，似乎被扔在一辆行驶中的马车里。
旅座……吩咐……带走……
昏迷前听到的碎片话语如同冰锥，刺穿了他混乱的意识。
是陆峥年！ 是陆峥年设下的圈套！ 那份“证据”是诱饵！目的就是为了抓他！
无边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将他吞噬。他落到了陆峥年手里，下场可想而知……
而与此同时，在督军府另一间密室内。
周文甫推了推金丝眼镜。看着手下刚刚截获的、关于“宝墨斋孙守拙与不明人士接触”的报告，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
“孙守拙……果然按捺不住了。”他低声自语：“看来，当年帮着陆峥年处理那批烫手山货的，就是他了。正好……一石二鸟。”
他铺开纸笔，开始起草一份给赵承业的密报。
内容自然是“偶然”发现了陆峥年贪污军饷，巧妙地将古籍字画折算成军饷、并与黑市商人勾结的“确凿线索”。
马车在颠簸中不知行驶了多久，终于缓缓停下。沈砚之心中的恐惧已攀升至顶点。他被粗暴地拖下车，推搡着前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铁锈味，脚下的地面凹凸不平。眼上的黑布被猛地扯下，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
适应了好一会儿，他才看清自己身处一个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四面是斑驳的石墙，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在桌上摇曳。
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或者地窖。
两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但眼神凶狠、动作干练的男人站在他面前。其中一人上前，扯掉了他嘴里的破布。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陆峥年呢？！让他出来！”沈砚之声音嘶哑，强作镇定，但颤抖的声线出卖了他的恐惧。
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其中一人走到门口，似乎是在守候。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沉稳而有力。沈砚之的心脏猛地揪紧，死死盯着那扇即将打开的门。
门开了。但走进来的，却不是他预想中冷峻的陆峥年。
是陈九！
陈九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后怕，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快步走到沈砚之面前，上下打量他：“兄弟！你没事吧？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沈砚之彻底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九……九哥？怎么是你？！你不是……”
他不是消失了吗？不是被陆峥年追捕吗？
“妈的！差点就出大事了！”陈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积满灰尘的木箱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老子好不容易躲过陆峥年的搜捕，刚摸到点新线索。就听说你被不明身份的人绑了！幸亏老子在督军府外面还留着最后一条眼线。拼死传出消息，才知道你被弄到了这鬼地方！”
他喘着粗气，眼神锐利地扫过沈砚之：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跑到城隍庙去？还拿了那玩意儿？”他目光落在被扔在桌上的那个油布包和抄件上。
沈砚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将发现纸条、找到“证据”、然后被袭击的经过断断续续说了一遍，最后激动地指着那张纸：
“九哥！你看！这是陆峥年贪污的铁证！他有私章在上面！”
陈九拿起那张纸，快速扫了一眼，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甚至带着一丝……嘲讽和愤怒？
“铁证？屁的铁证！”陈九猛地将纸拍在桌上，声音因为压抑的怒火而颤抖：“兄弟！你中计了！这是假的！是陆峥年给你下的套！”
“假的？”沈砚之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摇头，“不可能！这私章……”
“私章不能仿造吗？陆峥年那种人。会蠢到把盖着自己私章的贪污证据随便乱丢？！”陈九低吼道，语气带着一种后怕的厉色：
“他这是在钓鱼！用这份假东西引你上钩！他抓不到我。就想从你这里打开突破口！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现在已经在陆峥年的刑房里了！”
沈砚之浑身冰冷，彻底瘫软下去。原来……真的是圈套！自己竟然就这么愚蠢地踏了进去！
“那……那这些人……”他看向门口那两个沉默的男人。
“是我的人！”陈九没好气地道：
“老子收到消息，就知道是陷阱！立刻带人赶过来。幸亏这帮家伙还没把你转运走！硬碰硬把你抢出来的！”
抢出来的？沈砚之看向陈九，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眼中未褪的惊悸。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感激和愧疚：
“九哥……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我……我差点坏了大事……”
陈九喘了几口气，摆摆手，语气沉重起来：“兄弟，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的麻烦大了。”
他凑近沈砚之，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严峻：“陆峥年这次没得手，还折了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会像疯狗一样咬着我们不放！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不安：
“我怀疑，周阎王那边恐怕也动了。我截到一点风声，他好像也在查陆峥年那批失踪字画的事，而且……
似乎查到了那个经手的古董商孙守拙头上。这潭水越来越浑了！”
沈砚之刚刚落回肚子里的心又提了起来。前有狼，后有虎！
“那……那我们怎么办？”他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这里不能待了！陆峥年的人很快会搜过来！”陈九当机立断，“我们必须立刻分开躲起来！躲得越深越好！”
他抓住沈砚之的肩膀，眼神无比严肃：
“听着，兄弟，从现在开始，忘记之前的所有计划！忘记谣言！忘记字画！
什么都别做！就像真正的地老鼠一样，藏起来，活下去！等我联系你！在我联系你之前，绝对！绝对不要有任何动作！明白吗？！”
沈砚之从未见过陈九如此紧张和郑重，他重重地点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