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清晨，晨雾还未散尽，蓝妙姬已在王府门口等候。她依旧是那身银甲，只是腰间多了个素色布囊，见陆曦走来，便颔首道：“青姑娘今日在城郊竹林的灵植园，我们此刻过去，正好赶得上她晨露采灵。”
陆曦点头跟上，两人骑马穿过朱雀街时，早市刚开，小贩的吆喝声混着包子的香气飘来。蓝妙姬勒了勒马缰，放缓速度：“青姑娘修为已至金丹，却偏喜过凡人日子，灵植园里种的不仅有修仙用的凝露草，还有凡人吃的青菜萝卜，附近村民常来换菜，她从不收灵玉，只收些自家做的酱菜。”
陆曦心中好奇更甚 —— 能让蓝妙姬推崇、还能解答修仙困惑的人，竟这般随性。不多时，竹林映入眼帘，林深处隐约可见一间竹屋，屋前开辟出半亩菜园，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女子正弯腰采着什么，发间别着朵白色的野菊，看起来与寻常农家女并无二致。
“青姐姐。” 蓝妙姬轻声唤道。女子转过身，眉目温和，眼角带着淡淡的细纹，却丝毫不显老态，反而有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沉静。她看到陆曦，笑着招手：“这就是你说的陆公子吧？来，尝尝刚采的灵芽，沾着晨露吃最是清甜。”
陆曦走上前，接过她递来的嫩芽，入口微甜，一股微弱的灵气顺着喉咙滑下，丹田竟轻轻发热。“这是青蕴芽，凡人吃了能清火气，修士吃了能润灵力，” 青姑娘擦了擦手上的露水，“妙姬说你在纠结修仙会不会变‘非人’，是不是见了高阶修士的形态，觉得离凡人太远了？”
陆曦点头，坦言道：“之前听蓝将军说，筑基后身体会有变化，高阶修士还能化形，我总怕修着修着，就忘了自己原本是凡人，连身边人的温度都感受不到了。”
青姑娘闻言，领着他走到菜园角落，那里种着一排普通的青菜，叶片上还沾着泥土：“你看这青菜，种在灵土里，长得比凡人菜园里的快，味道也甜些，可它还是青菜，不会变成灵草。修仙也是这般 —— 灵力是滋养，不是改造，你若想守着凡人的日子，哪怕到了元婴，也能每日生火做饭；你若想追大道，也能乘风而去，关键在‘本心’，不在修为。”
她指着竹屋墙上挂着的布帘，上面绣着寻常的市井图景：“我刚筑基时，也怕自己变了，便去市井住了三年，跟着绣娘学绣活，跟着货郎走街串巷，看着凡人婚丧嫁娶，才明白 —— 修仙者只是活得久些、力气大些，若丢了凡人的七情六欲，才真成了‘非人’。”
陆曦望着布帘上的绣线，忽然想起在家乡时，母亲教他缝补衣衫的场景，心中那点迷惘渐渐散去。蓝妙姬站在一旁，见他神色舒展，便开口道：“青姐姐早年曾在凡人村落住过十年，教孩子们读书，帮村民治病，后来村落遭了妖兽袭扰，她才不得已出手，村民们至今还念着她的好。”
青姑娘笑着摆手：“都是过去的事了。对了，你若想修《空冥弓道术》，可以先从‘静心诀’练起，我这有本手抄的注解，你拿去看看，比你自己琢磨要快些。” 她从竹屋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递到陆曦手中，册页上的字迹娟秀，还夹着几片干燥的青蕴芽。
两人辞别青姑娘时，日头已升至半空。路上，陆曦摩挲着册页，对蓝妙姬道：“多谢你带我见青姑娘，我心里的结解开了。” 蓝妙姬目视前方，声音比平日柔和些：“你本就心思通透，只是需要有人点透。对了，武考的骑马射箭，白羽已找了前禁军统领王教头，明日起你和陆明羽便去校场练习，王教头最擅教凡人基础，比我合适。”
回到王府时，陆明羽正对着一把木弓发愁，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上来：“三弟，你们可算回来了！王教头刚教我握弓，说我姿势全错，练得我胳膊都酸了。对了，那逐日弓到底怎么办？我昨天去武库看了，那弓比我还高，根本拉不动！”
蓝妙姬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逐日弓虽重，但武考比试的是‘准度’而非‘力道’，王教头会教你们巧劲，哪怕只能拉开半弓，只要能射中靶心，也能得分。” 陆明羽眼睛一亮：“真的？那我可得好好练，别到时候连半弓都拉不开！”
次日天未亮，陆曦和陆明羽已到王府校场。王教头是个身材魁梧的老者，脸上带着一道刀疤，见两人来，便扔过来两把木弓：“先练握弓姿势，半个时辰内不许动，谁手抖谁就去跑十圈！”
陆明羽刚握了盏茶的功夫，胳膊就开始发酸，忍不住抱怨：“教头，这姿势也太别扭了，手腕都快断了！” 王教头眼一瞪：“别扭？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等你摆好姿势！握弓要稳，手腕要沉，力气得从腰上发，不是光靠胳膊！” 说着，他走到陆明羽身后，伸手按住他的腰：“你试试把力气往下沉，再拉弓试试。”
陆明羽依言用力，果然觉得胳膊轻了些，惊讶道：“还真有用！教头，您这法子太神了！” 王教头哼了一声，又去纠正陆曦的姿势：“你比他稳，但肩太僵，放松些，弓是伙伴，不是敌人，别跟它较劲。”
蓝妙姬来得稍晚些，手里提着两个布包，里面是护腕和护指：“校场风大，练久了会磨破皮，戴上这个舒服些。” 她走到靶场旁，取出一支木箭，搭在弓上，只轻轻一拉，箭便直中靶心，箭尾还在微微颤动：“看到了？不用蛮力，靠的是腰、肩、臂的配合，你们先练姿势，下午再学搭箭。”
陆明羽见她射箭利落，又想起逐日弓，忍不住问：“蓝将军，您说用巧劲能拉半弓，那有没有什么捷径能快点学会？比如…… 用点灵力辅助？” 蓝妙姬看了他一眼：“你连炼气一层都没到，哪来的灵力？踏实练基础，别总想着投机取巧，武考考的是真本事，不是花架子。”
陆明羽脸一红，不敢再说话，乖乖握着弓站好。陆曦却若有所思，想起青姑娘给的 “静心诀”，便试着在握弓时默念口诀，果然觉得心稳了许多，胳膊的酸痛也减轻了些。王教头看在眼里，点头道：“你这小子悟性高，知道用口诀调气息，比你二哥强多了。”
午后练习搭箭时，陆明羽总射偏，要么箭飞到靶外，要么擦着靶边而过，急得满头大汗。蓝妙姬走过去，拿起他的弓，示范道：“瞄准要看靶心的上沿，不是正中心，箭会受重力下坠，得留些提前量。” 她手把手教陆明羽调整角度，再让他射 —— 这次箭虽没中靶心，却落在了八环的位置。
“中了！中了！” 陆明羽兴奋地跳起来，“蓝将军，您这法子真管用！我再试试！” 接下来的练习，他越发认真，虽仍有偏差，却比之前好了太多。陆曦则稳扎稳打，傍晚时已能连续三箭射中七环，王教头满意道：“照这个进度，十日之内，你们应付武考没问题。”
回到王府时，白羽已在厅中等候，桌上摆着个青铜沙漏：“这是简易的时光空间，里面一日抵外界一个时辰，你们晚上可以进去练，能多些时间准备。” 他指着沙漏旁的册子，“里面是武考的历年真题，有骑射的路线图，你们先看看，心里有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