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台上那几个还一脸懵懂、似乎没完全消化信息的学员，尤其是其中一个挠着头，茫然四顾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恶作剧般的快意，嘴角无声地勾了勾。不过，我真正在意的目标只有一个，此刻绝不能流露出分毫。我强迫自己放松肩膀，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会场角落，摆出一副百无聊赖、对一切漠不关心的姿态，努力把那份特别的关注深深藏进眼底。
时间一点点流逝，人群像退潮般散去，偌大的空间里，脚步声、低语声渐渐消失，最终只剩下空气流动的微响。日光灯管发出稳定的嗡鸣，将空旷的桌椅映照得格外冷清。现在，屋里只剩下我和王琦两个人了。她似乎还在整理着讲台上的几份资料，动作有些刻意地放慢。我深吸一口气，时机到了。身体微微转向她，用尽量平稳、闲聊般的口吻打破了沉寂：“啧，王琦，你不觉得奇怪么？这几天这些学员，安静得跟换了批人似的，一点幺蛾子都没了，老实得过头了。”
话音刚落，王琦的动作瞬间僵住。她猛地抬起头，那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极其难看，仿佛有人把一桶隔夜的污水泼在了她脸上。她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惊骇，嘴唇微微张开，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那表情混合着惊愕、心虚和一丝被窥破的恐慌，扭曲得异常古怪。她几乎是失声叫了出来：“你……你怎么知道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紧接着，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切地追问，“鲲哥，你是不是……是不是按监控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手中的纸张，指节泛白。
我看着她这副失态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牵起，勾勒出一个带着几分了然和掌控感的弧度。我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没有啊？”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反问，“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顿了顿，目光直视着她慌乱的眼睛，刻意加重了语气，“你可别忘了，我的实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这句话既是提醒，也是一种无形的警告。当然，关于安静暗中掌控学员的关键信息，我一个字都不会向她透露。因为心底那个模糊的猜测正变得越来越清晰——眼前这个脸色煞白的女人，很可能就是这一切异动的源头。
那么，摊牌吗？揭穿她？这个念头在我脑中激烈交锋。最终，我还是决定先投石问路。我调整了一下站姿，语气带上了一点推心置腹的忧虑，仿佛在分享一个困扰自己的秘密：“我告诉你啊，”声音压低了些，“我最近老是莫名其妙惹祸上身，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我，甩都甩不掉。”我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我怀疑就是我的那些死对头在搞鬼！所以你们才会这么老实……”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空荡的会场，“老实得，就好像被人抽走了魂一样。”最后，我抛出了试探的诱饵，语气听起来像是一种为她着想的建议，“如果你也觉得有危险，风声不对……其实，可以考虑辞职避避风头。”
话一出口，我心里立刻像打翻了五味瓶，开始疯狂地自我质疑。我这番话是不是说得太矛盾了？既暗示了知道内情，又表现得像个被敌人困扰的受害者，还抛出辞职的选项……她能信几分？这虚虚实实的一通组合拳，能敲开她的嘴吗？还是反而会让她更加警觉？一个更严厉的念头也随之升起：如果试探失败，或者她的反应坐实了我的怀疑……我是不是该当机立断，现在就让她走人？开除的念头沉甸甸地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