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尘老人却不以为意，笑道：“现在不是，不代表将来也不是。”
“你们还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起初这样无可厚非，毕竟已经站在了一片天地的顶点，但是知晓了域外天魔，知晓了诸天万界，还把自己看得那么高，不是什么好事。”
“我这徒儿现在比不上你，但他有一个很大的优势，是你无法比拟的。”
高澜心中一动，若有所思道：“你是说他的出身根脚？你就这么看好这方天地？”
泥尘老人不置可否道：“你我都是上尊之境，对上古天地的规则尚不能说了然于胸，更何况是这方天地。”
“从初来这方天地开始，我就发现这方世界极其不凡，这里的天地规则，显然是被人为加强过，并且遮掩了天机，在寰宇中都难以被察觉，所以才能够避免域外天魔入侵。”
“你想过没有，能够加强一方天地的规则的强者，是何等实力？你我，能否做到？”
高澜张了张嘴，却突然发现自己没法反驳，只能陷入沉默。
加强一方天地的规则。
首要的一点，就是需要超脱这方天地，凌驾在这片天地之上，才有资格对这片天地指手画脚。
换句话说，他们在上古天地中，也还是索取的那一方，而不是付出的一方。
想要给天地付出，不是谁都有资格的。
泥尘老人似乎在临死之前与人交谈感到非常开心，话也就多了点，继续似‘挖苦’一般的说道：“在这一点上，我那位徒媳，上古残魂的转世之身，都要领先于你们。”
“此前青龙会那位，不愿入轮回，一直以灵体存世，还在沾沾自喜，殊不知入了轮回，才有机会转世到这里。”
“不过此事也需要一些机缘气运，诸天万界何其庞大，谁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够轮回到这一方天地，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话说，这轮回也是强大，我没入过轮回，不知其根脚，但知道这轮回囊括寰宇中不知道多少个世界，即便没有全部笼罩诸天万界，也差不太多了。”
“轮回背后，又是谁在操控？”
泥尘老人的话题逐渐飘远，很多连他都未曾看透的问题，在此时逐渐浮上心头，以往也没人能够跟他讨论这个。
如今有一个跟自己同样强大的存在站在旁边，在上古天地时两人也是同辈，此刻却因为‘顾全大局’，成了自己的徒媳。
高澜撇了撇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考虑这些。”
“若能想明白轮回背后的是谁，我们也不至于让天地同归了。”
泥尘老人自嘲一笑，摇头道：“倒也是。”
又劝道：“天地重建必然伴随着这样那样的问题，我那徒儿空有天赋，许多事情我还从未教过他，留待他自己去闯去看。”
“锦上添花永远不如雪中送炭，不要等他今后弄明白一切，你再去找他，到那时，你将落于人后。”
高澜都被这话气笑了，“老头儿，听你这意思，你是劝我认清自己，早点跟你那徒弟确定关系，做你的徒媳？”
“身份辈份实力上，你都无法压我一头，现在反而用徒弟来压我？”
“而且还让我跟那小子的其他红颜知己去争风吃醋？药神，你把我高澜当什么人了？”
泥尘老人直言不讳道：“不是争风吃醋，而是为你着想。”
“也罢，你始终放不下身段，就随你吧。”
高澜哼了一声，“你所谓的放下身段，就是跟你一样，把自己视为尘土，还给自己取了个什么泥尘老人的外号？”
“土得掉渣。”
泥尘老人笑而不语。
不知天地之广阔，以为自己已经站在了天地之巅。
知道天地之广阔，才明白自己不过沧海一粟。
于一方天地而言，他们已经算是巅峰强者，但是于寰宇而言，他们不过初生者。
高澜其实知道这个道理，也知道药神是在为她好，但一直以来的认知哪里是那么容易颠覆的。
即便颠覆了，又岂是那么好改过来的？
场面一时沉默了下来。
不过片刻后，高澜就转移了话题，问道：“我还有一事不明，按理说这方天地的规则之强，乃我生平仅见，不应该只能容纳紫府境。”
“规则这么强，哪怕是上尊境，也难以摧毁，规则何须如此？”
“还有你说有人为这方天地加强了规则，在加强之前，这方天地便算不得强，又怎能出现那等存在？”
这个问题，哪怕是高澜，也想不明白。
她不知道药神想明白没有，所以先问问看。
泥尘老人说道：“此事不难理解。”
高澜眉头微挑，“哦？药神前辈，请解惑。”
药神没理会她的打趣，目光深邃道：“想要了解一方天地，最好的办法就是了解这方天地的伊始，追本溯源，自然可知根脚。”
“你不知道根脚，是没法对这方天地追本溯源，我说过，是有人遮掩了天机。”
“以我的理解，这方天地曾经应该属于寰宇中顶尖的世界之一，只是后来因为某种原因沉寂下来了，至于曾经作为顶尖世界的时候，所诞生的那些强者去了哪里，是死了还是遁走了，谁也不知道。”
“但这个世界有这种底子在，说一句人杰地灵并不为过，所以我才说，我那徒儿的出身，是领先我们这些老家伙的。”
“日后你且看看，他必将走出一条全新的道路，且只会比我们走得更远。”
“若他能够走到一定高度，或许，可以借他之手，解开这方天地的秘密。”
高澜听完这番话，本来还在等着药神继续往下说，结果药神说完就没了，她顿时微微睁大眸子看向药神，“没了？”
泥尘老人耸了耸肩，“没了，不然你以为我能找出这方天地的根脚？那我不是得破开前人留下遮蔽天机的手段了？”
“我有那本事，至于跟天魔影同归于尽？”
高澜被噎了一下，一时无言。
你要是都没这本事，那我该去问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