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着楚星迟，郑怀瑾心中就翻腾出无尽的恨意，他拔出匕首，朝着楚星迟脸上用力划去。
楚星迟从眼角到下颌血肉狰狞，剧烈的痛使得他大脑一片空白，郑怀瑾却已经掐在他脖颈上，楚星迟终于恍过神来奋力挣扎。
郑怀瑾身体虚弱，但是胸腔一片恨意，倒也一时间未被推倒。
郑怀瑾膝盖压在楚星迟胸膛上，用力的往下沉，他只想和对方同归于尽。
他现在什么都没了。
楚星迟也该死。
楚星迟如受戮的天鹅，头用力抬起，郑怀瑾只觉得心中大快。
楚星迟如搁浅的鱼，唇瓣无助的翕动，他用了所有力气，让他身体脱离地面，重重咬在郑怀瑾手背上。
趁着郑怀瑾吃痛，楚星迟立刻压住了他。
“嘭——”
“嘭——”
在看到温姿月出现时，郑怀瑾猛然一僵。
他眼中浮现出泪水，他慌忙侧过脸，却又自虐般的看着她。
她根本不看他，只是担忧的看着楚星迟。
温姿月正思索着怎么把叶凌叫回来，这劣质的万人迷光环让她很不爽，每次别人都跟看稀奇玩意儿一样盯着她。
温姿月想想就心烦意乱。
在地上土灰色的人看着她时，温姿月便以为这是她最近的体质原因，对这看向她的目光不那么敏感。
楚星迟脸上皮肉翻腾，几乎被刺穿了，温姿月看着都觉得痛。
楚星迟在看到温姿月的第一瞬，他立刻捂住郑怀瑾的唇。
“仇家，马上解决。”
郑怀瑾用力呜咽，他眼眶中的泪意止不住，他太想说话，便趁着楚星迟要分出手捂住他的唇，用自己的手用力撕扯楚星迟被划烂的脸。
“殿下！！”
温姿月倏然顿住。
她推开楚星迟，郑怀瑾的声音熟悉又陌生，从前他总慵懒的压着嗓音，偏细的声线便显得勾人，如今微微嘶哑，在大声喊叫时如磨过砂纸般刺耳。
“我，别看我，”郑怀瑾焦虑的抓揉着他散乱的发丝，他头皮已经发白，可依旧用力的揪着，“不，我不是郑怀瑾，我认错人了。”
郑怀瑾心中是恨的，在看到温姿月的第一眼，他心中有着欢喜。
继而却疑神疑鬼的想，他们为何会一同出现，难道他们一直待在一起，那他算什么？
在地牢中时他受尽种种刑罚，那些都是身体上的痛，可现在是心中无尽的疼。
换句话说，他挨打挨骂都是应该的。郑怀瑾也早想过会有这一日。
他是夫侍，多次折辱夫郎，总有一日观宁会羽翼丰满，而他年老色衰，郑怀瑾料想过他的下场不会好。
他在皇女府前苦求一月，被人看尽狼狈，都没见到她一面。
她竟和楚星迟待在一处。
她难道不知道吗，他变成这样都是被楚星迟害的。
楚星迟说他有办法带着郑怀瑾出去，为了让濒死逼真，郑怀瑾几乎只给自己留了一口气。
郑怀瑾出去了。
可楚星迟的计划并没他筹谋的顺利，一波又一波的截杀让他们难以应对。
郑怀瑾便被当做靶子丢下了。
他如同死狗一样被人拖拽，被泼冰块，受尽刑罚，为楚星迟夺了一线生机。
楚星迟活的可真好，他穿着整洁的衣裳，住着宽敞的宅院，郑怀瑾一连看了几日。
可他连指甲都脱落了，实在杀不死楚星迟。
他捡了一把匕首，从夜晚磨到黎明，终于锋锐。
直到今日，他狼狈若困兽，竟看到了她，她竟也在！
他的遭遇，她知道多少，或许全都知道，冷眼看着他被百般折磨。
郑怀瑾珍惜的攥着匕首，今日和楚星迟打斗掉在地上，刀锋钝了。
不重要，都不重要，反正他已经烂的不能再烂。
等匕首磨得锋锐，便把她和楚星迟一起杀了。
不是恩爱吗，那就做一对鬼鸳鸯。
这身影有几分佝偻，仿若已到暮年，连走路都极为缓慢。
温姿月一时间不敢确认，这真的会是那刻薄，但极在意自己好容貌的郑怀瑾吗？
她声音很轻，“怀瑾？”
那身影顿了一瞬，但很快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只是走的有些急，不设防一个趔趄跌在地上。
跟个废物一样，郑怀瑾想。
他很想流泪博取可怜，但他如今模样狰狞，身体濒临崩溃，眼眶干涩发疼。
郑怀瑾忽略了她的声音，她就算不知道他的可怜又如何？
他走的很慢，待温姿月反应过来，立刻跑到了他身边。
温姿月攥着他的手腕，又惊恐他受不住，只敢虚虚的握着，“你，怎么这样？”
她真的不知道。
郑怀瑾了解她，她不屑骗人，这导致她不会说谎。
少女眼眸澄亮，身边似有一层光环，他移不开视线，那纤长手指触到的手腕，在这一刻泛起了灼热痛意。
郑怀瑾摇头，“你认错人了。”
温姿月小心翼翼道：“那你是谁？”
郑怀瑾平淡道：“你当做乞丐便可。”
“路过的疯子，哪怕是傻子都行，随你。”
温姿月失声。
她不再说话，只是拉着郑怀瑾，想让他随着进了宅院。
郑怀瑾用力挣扎，温姿月掐着他的手臂，禁锢在他身前，安抚道：“骨折了，别乱动。”
郑怀瑾看着院子里的装饰。
处处都是花草，看得出来被用心打理着。
郑怀瑾拿起桌上的糕点就往口中塞，他身子佝偻着，几乎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
他被噎的止不住咳意，但还是不管不顾的往嘴里塞。
温姿月抢过那盘糕点，“够了。”
郑怀瑾却还去够那盘子，随着身体晃动，糕点洒在地上。
他立刻趴在地上。
但还没放入口中，他便开始抑制不住的干呕。
方才吃的食物，一点都没留在肚中。
温姿月揽着他的肩膀，安抚的拍着，“不会有人争抢。”
郑怀瑾肚中一片酸意，他死死闭着唇，不想再露出那狼狈。
他眼眶发红，终是抬起胳膊，轻轻捻住她的衣角。
郑怀瑾情况很糟糕。
来的大夫直言道，他身体亏空太多，怕是再也补不起来。
那身上的伤痕都是被磋磨出来的，不只看着难看，且天气变化时，皮肉都会疼痛难忍。
她知道郑怀瑾会被这样对待吗？
温姿月给了自己答案，她能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