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包间门突然被敲响,阎解娣耳朵尖,一溜烟就跑到门边,小手攥着门把手,兴冲冲拉开一条缝。
“叔叔,你找谁呀?”
软糯糯的童音甜丝丝的,门口的乘警心瞬间化了,原本严肃的脸立马漾开笑,放柔了声音问道:“小朋友,叔叔找阎解放同志,他是不是在这个包间里呀?”
“对呀对呀!”阎解娣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叔叔你好厉害,一下子就猜中啦!”
哎哟,这小姑娘也太招人疼了!乘警心都快化了,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递过去哄她:“来,小朋友,吃糖。”
“同志,找我有事?我就是阎解放。”阎解放从铺位上站起身,走了过来。
乘警刚要开口,身后突然挤过来一个人,正是刚才那票贩子胖子,他满头是汗,急声嚷嚷:“爷们儿!是我!我把人给抓住了!可他们不信我的话,您快给我做个证明!”
看着胖子满脸焦急、额角还挂着汗珠的模样,阎解放忍不住笑了——这动作倒是真快,前后不过半个钟头,就把人逮着了。
他转向乘警,递上自己的红色塑料皮工作证,解释道:“同志,这是个误会。刚才我跟他提了句有骗子坑人,他就自告奋勇去帮忙找人了,也算是见义勇为。”
乘警接过工作证,看到封皮上“人民公安”四个烫金大字,又仔细询问了几句情况,确认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胖子确实是帮着抓骗子,便没再多问,挥挥手放了人。
车子临近发车,乘务员专门跑了一趟,将黄娟娟的95块钱送了回来。
也就这个年代朴实,要是放在后世,没有个几天时间,赃款不可能这么快还回来。
车子很快发车了,这个年代坐车也很辛苦,哪怕是软卧,也很难休息好。
别的不说,火车晃荡晃荡的声音,再加上走走停停,让几人根本睡不好。
过了几天后,阎解放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阎解娣总是偷偷溜出去,本以为是去厕所,可每次回来,手里都拿着一些零食。
这就让他纳闷了,他倒是不怕拐子,毕竟车厢里还算安全,还有乘警跟乘务员巡视,一般不会出问题。
这天他等阎解娣偷偷跑出去,便悄摸跟了出去,只见小家伙蹦蹦跳跳去了隔壁包间,他这才从窗口往里打量。
但见阎解娣正坐在下铺,跟几个大爷大妈聊的开心,还不时的收到一些小零嘴,阎解放看的嘴角一抽,默默退了回去。
妈耶!
小丫头到底跟谁学的?总感觉,有种老年人诈骗销冠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
鹏城。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这是韩萍专属的副厂长办公室。
自打接手副厂长的担子,开始逐步分管厂里的大小事务,她这才真切体会到,这份看似光鲜的职位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繁杂与艰难,也让她更加忙碌起来。
整个制药厂谁不知道,厂子里最疯的就是这位副厂长,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本来刚来的时候还有点丰腴,现在虽然不是皮包骨头,但一眼看去,感觉上就是瘦了,瘦的有些惊人,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特别是纤细的腰肢儿,连南方女孩看了都自愧不如。
“咣当——”
办公室门被轻轻撞开,同事张俊急促的声音传了进来:“韩姐,厂长他们到啦!”
来了!
韩萍心头一喜,猛地从办公桌后站起身,脸上瞬间漾开抑制不住的笑意,连手边的文件都来不及整理,脚步轻快地小跑着出了办公室。
可当她兴冲冲赶到宿舍门口,推开门一看,屋里却没有预想中的身影,只有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丫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对着她眨呀眨。
“姐姐好,姐姐你好漂亮呀!”
阎解娣尝到了嘴甜的好处,现在逢人就夸,还偏偏是个孩子,就让人更加喜欢了。
“哎呀,哪里来的小姑娘,好可爱。”
京城话,长着北方姑娘的脸,不用问了,四九城来的。
可韩萍心中疑惑,怎么还带了个孩子,她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该不会是阎解放的孩子吧?
张俊那里知道韩萍的心思,忙道:“这是厂长的妹妹,回头我还要去来一份证明,到时候跟着一起去港城的。”
只是妹妹啊!
她点了点头,声音更加柔和了,“小妹妹,你哥哥呐?”
“睡着了?”阎解娣仰起头讨好道:“我二哥让我找一个叫韩萍的漂亮姐姐,他说姐姐那里有好多好吃的…”
噗嗤!
人小鬼大,韩萍被逗笑了,这要是阎解放说的,打死她都不信。
不过不妨碍她喜欢小丫头,“是嘛!那你叫什么名字,不累吗?要不要睡一会。”
“阎解娣,我叫阎解娣,我不想睡觉,我能出去玩吗?”
看着满脸期待的小丫头,韩萍不忍心拒绝,只能扭头吩咐道:“张俊,你带她去玩吧,正好把证明信开了。”
“呀,出去玩喽!”
小丫头也装的有些累,主要这个姐姐没有好吃的,不想装了,就是这么现实。
等张俊带着小丫头离开,韩萍这才蹑手蹑脚走进宿舍,床上阎解放的呼噜声震天响,应该是路上没有休息好,连她们说话都没醒过来。
走到床边,韩萍的俏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连耳根都泛着热。
不知怎的,心跳得厉害,她慌忙蹲下身子,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额头,带着几分口是心非的嗔怪,声音细若蚊蚋:“长得也不是多好看嘛,胡子都没刮,比旁人差远了……”
此时的阎解放,胡茬冒出了青黑一层,浑身还带着赶路的汗味与风尘气,往日里的英气褪去大半,模样实在算不上周正。
可就是这样一副略显邋遢的模样,韩萍却挪不开眼。
她依旧蹲在一旁,单手撑着下巴,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望着他,眼底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连呼吸都放得轻轻的,生怕惊扰了这份静谧的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