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
结个屁的婚！
江致远猛灌一口冰水，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淌而下，带来短暂的凉意，可却浇不灭心头那股烦躁的火，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愤怒地跳动。
对面妆容精致的林晓薇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结婚的条件，那尖锐的声音如同刺耳的噪音在他耳边回荡，“彩礼十八万八，市中心要有房，还得加上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下重重地敲击着江致远本就脆弱的神经，让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铅灰色的云层像是一块巨大的幕布，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堵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这日子，真是操蛋！
十年了，整整十年！
他像头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地耕耘在职场上。
曾经，作为职场小白的他，在一次重要的客户酒会上，被同事哄着替他们挡酒，一杯杯辛辣的白酒下肚，他胃里翻江倒海，却还强忍着陪着笑脸。
有一回项目成功了，明明大部分的工作都是他熬夜完成的，可功劳却被同事轻松抢走，他去和上司理论，反而无端遭到指责。
每天从早到晚，从996到007，辛辛苦苦，任劳任怨。
可到头来呢？
工资仅仅够付房租水电，更别提市中心的房子了。
想起曾经的梦想，如今只剩下一声自嘲的苦笑，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江先生，您看怎么样？这些条件不过分吧？”林晓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尖锐得像针一样，将江致远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看着眼前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脸上厚厚的粉底和浓重的眼影让她看起来如此陌生，就像一个他从未认识过的人。
曾经，他也憧憬过婚姻，渴望拥有一个温暖的家。
可是现在，他只觉得累，身心俱疲，仿佛每一根神经都被抽干了力气。
“楚婉清？”江致远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像被磁铁吸引一般。
她还是那么清纯美丽，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肩头，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她轻轻一笑，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一颦一笑都带着少女的娇羞，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
记忆的闸门瞬间被打开，他仿佛回到了那个青涩懵懂的高中时代，教室里的欢声笑语，操场上的追逐打闹，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江致远拿起外套，径直离开了咖啡厅。
身后传来林晓薇错愕而愤怒的叫喊声，那声音尖锐得像警报声，在他耳边回荡，可他不在乎，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
走出咖啡厅，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像一堵滚烫的墙，夹杂着汽车尾气的呛人味道，那刺鼻的气味钻进他的鼻腔，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那紧绷的领带勒得他脖子生疼。
目光落在街对面建筑工地的巨幅横幅上——“筑梦未来，安居乐业”。
多么讽刺！
那红色的大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苦笑了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打火机清脆的打火声在嘈杂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狠狠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味瞬间刺激着他的喉咙和肺部，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烟雾缭绕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苍老而疲惫的脸，脸上的皱纹如同干涸的河床，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毫无意义的生活。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江致远？真的是你！”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那声音如同银铃般悦耳，却又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抬起头，看到楚婉清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记忆的潮水再次涌来，高中时期的他，曾疯狂地追求过楚婉清，却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那时的他，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甚至一度影响了他的学习和生活，那种痛苦就像一把刀，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
“好久不见。”江致远淡淡地回应，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波澜，仿佛那些过往的伤痛都已经被时间抚平。
楚婉清似乎有些意外他的反应，她微微蹙眉，试探性地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江致远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带着一丝嘲讽和一丝释然。
“生你的气？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望着楚婉清，语气意味深长，“我现在，只想搞钱。”
就在这时，周围的路人突然都静止了，像是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阳光洒在江致远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投射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延伸在地面上。
他的眼神坚定而明亮，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他的声音在这个静止的空间里回荡，清晰而有力。
然后他缓缓转身，风衣的衣角随风飘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随着他的转身，周围的世界又恢复了正常，他大步向前走去，只留下楚婉清在原地一脸惊愕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他转身欲走，却又停下来，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对了，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