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首长，我立刻送夙瞑前往北之星。”
通讯器中传来下属恭敬回应，杜卡奥挂断通讯，心情沉重地走下黎明一号战机。
刚踏出机舱，杜卡奥便看到不远处核爆大坑边缘，夙瞑正背负双手，静静伫立。
那身影，在残阳余晖下，显得格外孤寂而又坚定。
杜卡奥迟疑片刻，还是迈开步子，朝夙瞑走去。
“最高司令部已经同意你的会面要求，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乘坐黎明一号战机前往北之星。”
来到核爆大坑边缘，杜卡奥望着大坑中心那已初具规模的庞大建筑群，声音低沉。
“好。”
夙瞑闻言，淡淡点头，背负的双手缓缓放下，转过身来，目光平静地看向杜卡奥，
“人类城的构建需要一些时间，我希望在此期间，任何人都不要靠近，另外……”
夙瞑没有理会杜卡奥脸上闪过的一丝不自然，目光扫过四周早已化为废墟的城市，
“天河市已经在这场战争中沦为废墟，重建需要耗费太多资源，已无必要，正好可以用这座人类城替代！”
“这样，在今后饕餮再次入侵时，也能发挥作用。”
夙瞑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走吧。”
说完，夙瞑伸手示意，准备登机前往北之星。
杜卡奥眉头微蹙，凝视着夙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即使他历经万年岁月洗礼，此刻在夙瞑面前，竟也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
无论是在言语交流还是行为举止上，杜卡奥都无法与夙瞑形成一种平等的态势，仿佛自己始终被对方牵引。
特别是此刻夙瞑伸手邀请的姿势，更让杜卡奥隐隐感到一种局面反转的错觉。
明明是他要送夙瞑前往北之星，怎么感觉……
沉默片刻，杜卡奥觉得有些话还是必须说清楚。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
“夙瞑，有些话我必须对你说……”
说着，杜卡奥的目光扫过核爆大坑中正在快速构建的所谓“人类城”，
“你的这座人类城究竟是什么？有什么作用？是否会对国家造成影响？”
说到这里，杜卡奥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还有，这次天河市战役，对天河市的影响实在太大，其中最主要的影响还是你发射的反物质武器。饕餮之所以没有在入侵地球的第一时间就发射反物质武器，甚至是歼星武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受到了神河道德的约束。他们背后的主神在遵循着这项已知宇宙共同承认的规则，从而在饕餮入侵地球时，对他们的行为做出了某种限制……”
“可你发射的反物质武器，很可能将这场战争彻底升级，导致对方不再顾及武器的使用。”
“这种局面确实让人愤怒，但却是地球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杜卡奥的声音渐渐低沉。
夙瞑平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位面容刚毅、透着岁月沧桑的中年男子——杜卡奥，脸上波澜不惊，仿佛古井无波。
忽然，夙瞑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神河道德？哼，简直愚蠢至极！”
“饕餮已经践踏到我们的家园，难道还要指望他们施舍怜悯？你这样的思想在根本上就是错误的！”
夙瞑的语气中充满了质疑与不屑。
夙瞑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原本走向，他不会如他们所愿的。
让他按照原本的发展轨迹配合着走下去？
他必须乖乖地配合？
去尼玛的！
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渴望别人施舍？
唯有暴力才能推翻一切，这些所谓的神，他们听不到轻声细语，只有用锤子和镰刀将一切都掀个底朝天，把这该死的棋盘彻底砸烂，他们才会屈服！
而要达成这一切...
夙瞑的脑海中响起了一句话，唯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来吧，这个世界原本的轨迹充满了绝望与痛苦，一半人口被屠杀......
打破原有轨迹，顶天的代价不外乎是地球毁灭，再者就算饕餮想毁灭地球，卡尔也不会允许...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如果能以此彻底缔造一个理想的世界，多大的牺牲都值得！
突然，夙瞑毫无预兆地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一丝决绝，还有一丝疯狂……“未来如何，杜卡奥……”
“我们拭目以待。”
说完，夙瞑不再理会杜卡奥，转身大步走向黎明一号战机，步伐坚定而有力。
只是在夙瞑转身的刹那，他的脸色已经被决绝占据，亦如他曾经一样....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无限狂涌。
……
黎明一号战机的速度快得惊人，远超夙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已经实装服役的七代战机——亚轨道空天一体歼轰战机五马赫的亚轨道巡航速度。
夙瞑明白，黎明一号战机所使用的技术，是杜卡奥领导的黑色长城工程的结晶，其中融入了德诺文明的尖端科技。
仅仅十五分钟，黎明战机便载着夙瞑和杜卡奥，从南端的天河市飞抵首都北之星。
这个速度，还是在大气层内飞行，而非空气稀薄的亚轨道，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夙瞑曾经的认知。
北之星战备机场，夙瞑刚一落地，杜卡奥便引领他登上一支由七辆黑色红旗组成的豪华车队。
车队周围，十几名身穿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环伺四周，他们个个耳戴微型通讯装置，腰间隐隐隆起，暗藏着现代居合的杀机……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氛围。
夙瞑坐进中间那辆黑色红旗的瞬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他曾经叱咤风云的时代。
杜卡奥坐在他身旁，目光如炬，仔细观察着夙瞑的一举一动。
而夙瞑则将目光投向窗外，细细打量着这座被称作北之星的城市。
这里，与他记忆中的首都几乎一模一样，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都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回忆。
一路上，夙瞑沉默不语，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直到车队驶过那熟悉的北之星广场，看到那座让他曾经付出一切、甚至生命的巨大纪念碑，以及广场对面巨幅画像上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容时……
夙瞑怔住了，他的眼神变得迷离，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回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过去。
恍惚间，夙瞑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低语：
“你看，你又回来了。”
“带着你的卑微与决绝……”
“你再一次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