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也没看出百里司言有什么地方，值得九殿下对她如此牵肠挂肚。
坦白说，如果不是百里司言这般不识时务，辜负了主上对她的一番心意，凤一倒也不是那么讨厌她……毕竟比起那些虚与委蛇的阴险小人和畏首畏尾的懦夫，百里司言的坦荡磊落和一身傲骨，确实叫人刮目相看。
但即便如此，独孤凤凛若只是欣赏她、看好她，那自然是无可厚非的。
可眼下……
九殿下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突然间从一个目中无人唯我独尊的高冷王爷，变成了少女情怀总是诗的美少年，这画风未免也太跳跃了！
凤一怀疑，自己一定是忽略了重要的细节——
尤其在九殿下和百里司言之间，一定还有什么隐秘，是他不知情的。
正当凤一默默地猜想着。
跟前，独孤凤凛已经匆匆走到了百里司言的房门前。
因为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多少落下了几分阴影，这一回九殿下没有直接推门而入，却是十分有礼节地抬手在门板上轻轻敲了两下。
很快，屋子里就传来了百里司言懒懒的叫唤。
“谁啊？”
独孤凤凛嘴角微扬，应了一声。
“是我。”
说着，便要伸手去推门。
却不想指尖还没碰上门板，里面的人仿佛条件反射一样“噌”的跳了起来，立刻紧张兮兮地杀过来一句。
“别进来！这么晚了，老子衣服都脱了……你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不能明天再说吗！”
默默地，独孤凤凛只得收回手。
眼尾微微抬起，却是不甘心就这么走人，尤其是在听到百里司言突然间拔高的声调后，当即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心下随之兴起了几分狐疑。
“听说你额头上的伤还没好，我这里还有一罐冰肌玉露膏，你出来拿一下吧。”
没想到独孤凤凛找她是为了这个事，百里司言大概也是呆了一呆。
默了好半晌，才继续开口道。
“大半夜的，你找我……就是为了给我送冰肌玉露膏？你真的有这么好心？里面装的该不会是毒药吧？”
独孤凤凛淡嗤一声，不以为意。
“我给你毒药干什么。”
白司颜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忍不住揣测道。
“难道不是因为……你之前为了救那个假的‘我’，不小心上当被骗给人捅了一刀，还躺在床上昏迷了好几天，以至于你现在心里不平衡，所以才想借机报复我？”
“……”
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独孤凤凛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了。
当下寒了声调，冷冷地反问。
“在你眼里，你就是这么看我的？难道……我就只会害你吗？”
“那不然呢？”
听到他这样高高在上地质问，白司颜瞬间就不爽了。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结果坏人都是她当，至于那个打个巴掌给颗甜枣的家伙，却做什么说什么都觉得理所当然的，凭什么？
“你倒是说说看啊，你之前做了哪件事，足以让我感恩戴德到发自肺腑地觉得你是个好人了？……嗯？”
闻言，独孤凤凛微垂眼睑，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
凤一见不得主上受半点儿委屈，忍不住跨前两步想要反驳。
然而一张口，抖抖着唇瓣顿了好一会儿，却也没法理直气壮地开口，直言主上这么关心她，她却不识抬举一点也不领情！
因为站在百里司言的角度，九殿下之前那么对她，她自然只会往坏处想，就算九殿下偶尔对她示好，她也只会觉得那又是一个陷阱……再加上刚不久之前，九殿下临昏迷前还掐着她的脖子威胁了一番，分明是在提防着她，没把她当成自己人。
所以她不待见他们，好像也没哪里不对。
倒是他和司马重偃，一路上将九殿下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知道他是真的担心百里司言，又见那个女人处处不服软，偏要跟九殿下硬刚……他们才会先入为主地觉得她不识好歹、愚不可耐！
杵在门外干站了一阵，独孤凤凛也没想到那个女人的气性这么大。
处理别的事情，他自是如鱼得水。
可头一回遇上这种情况，他却是没有半点儿经验。
毕竟以前只有别人奉承讨好他的份儿，万没有他去哄别人的道理。
所以……在思来想去琢磨了大半天之后，独孤凤凛犹豫着说出口的话，在与生俱来的霸道之中，却是微微透着几分迁就。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先在我的身上试一下，试了之后你觉得好用，再用在自己身上也不迟……”
“？”
不曾想独孤凤凛会这么好说话，屋子里头又是一阵静谧。
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传来了一句。
“那个……门外站着的那个谁，你真的是九爷？怎么感觉……不太像啊！”
独孤凤凛难得好脾气，虽然脸上已经隐隐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态，但口吻还是出人意料的十分温和。
“是不是……你打开门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就不用了，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奇怪。”
狐疑地咂咂嘴，百里司言却始终完全没有让他进屋的意思。
“既然你这么诚心地亲自把冰肌玉露膏送了过来，那我就勉强再相信你一次……但我现在没穿什么衣服，你只管把药膏放在门口吧，等下我自己会过去拿的！”
听到这话，独孤凤凛心头又是一阵不快。
却是没再说什么，只淡淡应了一声。
“好。”
听得里面窸窸窣窣，过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房门才“吱呀”一声，微微打开了一条小缝，继而从缝隙里探出来两道视线。
结果，一抬眸——
没看到地上的药罐子，却是对上了一双冷冽妖冶的眸子。
四目相交的刹那，两个人都是眸光骤然一烁。
下一秒。
独孤凤凛二话不说，上前就“嘭”的一脚，直接踹开了房门！
东倾夜连连后退了三步，才险险地避开了他的煞气。
“你怎么会在这间屋子里？”
看到东倾夜的那一刹，独孤凤凛直接炸了！
“百里司言呢……她不是已经脱了衣服睡下了吗？你们、你们刚才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