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阳光灿烂，几只不知名的鸟雀正在枝头跳跃，落地窗前站了一只虫，他指间夹着支燃到一半的香烟，神情有些漠然。
“越泽，你的伤还没好，别抽了。”
弗兰西斯把熬好的营养汤放在桌子上，他解下围裙，随手地丢在厨房料理台上。
越泽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他没动，只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窗外。
弗兰西斯用手接住越泽掉落的烟灰，动作自然而然，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让人忽略了他贵为皇族的身份。
“你能不能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弗兰西斯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把越泽逗笑了，越泽嗤笑一声，神色缓和下来。
“你这话伽莱也说过，你们怎么都这么啰嗦。”
提到伽莱，弗兰西斯脸色沉了沉，他捧起越泽的手，动作轻缓地把那支香烟拿掉，然后在烟灰缸里碾灭。
弗兰西斯很不高兴，他华丽的嗓音泄露出一丝恼怒的意味。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能不能不提别的雌虫，这很扫兴的。”
越泽就喜欢看他这副憋屈的模样，这让他产生了点久违的恶趣味，越泽轻轻摸了摸弗兰西斯的脖颈，看着弗兰西斯身体一僵，开始脸红起来。
“可我脑子里只有别的雌虫，这该怎么办？”
弗兰西斯面上的红晕迅速褪下，他打掉越泽的手，灰湖绿色的眼眸闪过一抹暴戾。
“别刻意激怒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越泽见他真的生气了，无趣地转过身，他打了个哈欠，缓缓说:
“好吧，我有点困。”
弗兰西斯表情柔和下来，他端起精心烹煮三个小时的营养汤，递到越泽面前。
“趁热喝了，喝完再睡。”
越泽眉头微皱，自从他精神海震荡，这一个周以来已经喝了无数的补汤，现在一闻这个味道就犯恶心。
“我不喝。”
越泽拒绝，弗兰西斯声音放缓，像是哄小孩似的，轻声说:
“就喝半碗好吗，这是我亲手煮的，给我点面子，尝一尝。”
越泽听着他的说辞，感觉这套路很熟悉，更不想喝了。
由精神力幻化出来的两只鸟雀从越泽背后飞出来，它们身形娇小玲珑，力气却巨大无比，两只鸟抵在卧室门，“啪嗒”一声把门合上了。
等到弗兰西斯放下碗追过来，正对上两只鸟乌黑发亮的豆豆眼，以及紧紧闭上的房门。
弗兰西斯看着这鸟眼熟，发觉它们和院子里那些叽叽喳喳的鸟一模一样，弗兰西斯顿时怒气满盈。
“越泽，你又不遵医嘱使用精神力！”
——
【仿生虫立法事宜再现风波，是否应该赋予仿生虫普通公民权利?】
【议员刺杀事件引起轰动，民众聚集政府大楼前举旗表示抗议。】
……
徐栩浏览着最新一期的星联讯息，他眉头紧皱，星联民众对仿生虫的恶意和偏见很深，尤其经历了越泽刺杀事件，更是把取消仿生虫平权立法的呼声推向风口浪尖。
徐栩了解越泽，他哥玩弄政治的手段太高明，潜心筹谋十年，换来β9173星现在的和平与安宁。
徐栩既敬他，又怕他，更摸不透越泽的想法。
哥，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徐栩把输入栏里的字一个个删掉，他闭上眼睛，难得感到有些为难，如果小橘子真的参与策划谋杀了他哥，他该怎么办才好……
“他什么都不肯说，只有一个诉求，就是他想见你。”
警察跟在徐栩身后，替他打开审讯室的门禁。
徐栩点点头，他的手插在口袋里，指尖触及金属的冰凉，托有熟人的福，他进来时没有遭遇全身搜查。
徐栩的神情很沉着，没有人想到他会公然持枪进入监狱。
“那几个通缉犯呢，他们交代了什么？”
徐栩垂眸盯着被污血浸透的肮脏地板，这里的血腥味太刺鼻，时时刻刻挑衅着徐栩的嗅觉神经。
“他们一开始也不肯说，后来我找他们单独‘谈了谈‘，他们交代说有一个叫徐枳的虫单独约见他们，目的是雇佣他们去做一件事。”
小警察淡然一笑，他注意到徐栩微皱起的眉，俯身打开了自动换气系统。
两人走到审讯室前，最后一道铁门缓缓打开，徐栩只听见几声微不可察的呼吸声。
三具几乎失去人形的黑影趴在地上，骨头折断，血肉模糊，四肢不翼而飞，只剩下一副躯干在苟延残喘。
“嗬嗬……呃……”
什么东西碰上了他的鞋尖，徐栩下意识地躲开了。
“居然弄脏了你的鞋子啊，真是该死的东西。”
小警察一脚把黑影踢开，他优雅地从胸袋里抽出手绢，蹲下来为徐栩擦拭鞋尖。
徐栩眸光一暗，他低下头，开始认认真真地打量起这个警察。
他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清秀脸，普通到丢进人海中几乎被淹没，可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小警察，审讯手段却残忍的可怕。
徐栩微微一笑，他俯身按住了对方擦拭鞋子的手，另一只手已经给子弹上好了膛。
“谢谢你，真是麻烦了。”
徐栩微微一笑，看上去冷淡不已的脸顿时冰雪初融，小警察死死地盯着他的脸，也笑了一下。
“他们弄脏了你的鞋，真是不太乖，看来还是需要些惩罚。”
小警察把手上的染血的白手绢仔细叠好，重新放回胸口的口袋里，声音有些冷戾。
“啊……啊……”
地上的虫听到他所说，同时恐惧地扭动起来，像某种蠕虫，徐栩强忍着心理上的不适，他面无表情地缓声说:
“这些虫，留着也是麻烦，不如我替你处理掉。”
徐栩举起手中的枪，对准黑暗中匍匐在地的一个个身影，缓缓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三声枪响过，审讯室里一片寂静，小警察的眼眸中燃起极致的兴奋，他忍不住拍起手，那视线让徐栩感到毛骨悚然。
“现在带我去见徐枳吧。”
徐栩手指一颤，脸上表情不变，只是不徐不缓地把枪重新收回来，他现在无比担忧小橘子的处境。
“好啊。”
小警察轻笑了一声，他回过头看了徐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