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云宗临时安排的客房，林风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吐了口气。
“妈的，心累。”
跟水无痕那几句看似风平浪静的对话，比跟炎烈打一架还耗费心神。那家伙笑得跟春风似的，说出来的话却带着钩子，句句都在试探他的底线和态度。
“还想尝尝我的家乡特产？行啊，改天给你整点【窜稀草】尝尝鲜。”林风摸着下巴，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
光靠猜和防是没用的，主动权得握在自己手里。对付这种老阴比，必须得有点技术含量。
他心念一动，意识沉入农场空间。
熟悉的土地，熟悉的作物，还有远处哼哧哼哧拱地的【哼哈二将】（两头灵能野猪）。林风直奔仓库旁边那片专门用来搞“科研”的小试验田。
田里种着几株奇奇怪怪的植物，其中一种尤其惹眼——细长的茎秆，顶端长着几片叶子，叶片颜色会随着周围生物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发生极其细微的变化，从嫩绿到淡黄，再到警戒的浅红。
这玩意儿叫【测谎草】，是林风上次升级农场时，系统抽奖附赠的一包“惊喜种子盲盒”里开出来的。据系统介绍，这草的祖宗据说是某种能让人说真话的【吐心莲】，在农场灵气滋养下发生了变异，失去了强制效果，却获得了感知情绪波动的能力，尤其对“言不由衷”时产生的细微精神紧张特别敏感。
缺点也很明显：效果不强，对意志坚定或者精于伪装的人效果大打折扣，而且必须离目标足够近，最好是由与宿主心意相通的灵物携带，才能捕捉到最准确的反馈。
“聊胜于无吧。”林风嘀咕着，熟练地催熟了几株【测谎草】，小心翼翼地摘下顶端的叶片。叶片离体后，颜色会暂时固定在嫩绿色，只有在接触到强烈的情绪波动时才会再次变化。
他瞅了眼正在旁边用爪子洗脸的寻宝狐，这小家伙自从上次帮着追踪黑衣人后，地位直线上升，现在已经是林风的“首席侦查员”了。
“小狐狸，过来，给你整个新活儿。”林风蹲下身，把一片【测谎草】叶片小心地编入寻宝狐脖颈处一撮比较浓密的绒毛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待会儿你找机会溜达到那个穿蓝衣服、笑眯眯的水师兄附近，不用靠太近，保持个五六步的距离就行。你就装作路过，或者找个角落打盹，注意观察他说话时的反应，尤其是提到会武、玄水阁、或者什么力量、修炼之类的话题时，看看这叶子有没有变色，变什么色，记住了回来告诉我。”
寻宝狐歪着脑袋，乌溜溜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听懂了，还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脖子上的叶片，然后不屑地甩了甩尾巴，仿佛在说：“就这？小意思。”
“去吧，皮卡丘……啊呸，去吧，小狐狸，事成之后奖励你三条【灵能小黄鱼】！”
寻宝狐眼睛一亮，嗖地一下窜了出去，灵巧地消失在农场空间的边缘。
林风则回到现实，调整了一下呼吸，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间，准备去广场附近溜达溜达，给小狐狸创造点“偶遇”的机会。
此时，会武的间歇期，广场上三三两两聚集着各宗弟子，有的在交流心得，有的在调息打坐，也有的在低声议论着上午的几场比试，尤其是林风和炎烈那场充满“味道”的对决。
林风的目光很快锁定了目标。水无痕正和几位玄水阁的弟子站在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和的笑容，正与同门师弟妹们轻声交谈着什么，姿态从容，气质儒雅，引得不少其他宗门的女弟子频频侧目。
就在这时，一道小巧的、毛茸茸的白色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人群的缝隙中穿过，动作自然流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寻宝狐溜达到了距离水无痕七八步远的一处石凳后面，蜷缩起来，假装打盹，只露出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悄悄观察着。
林风站在远处，假装看风景，实际上全副心神都通过与寻宝狐的契约联系，关注着那边的情况。
水无痕似乎正在指点一位师弟的剑法，言语温和，条理清晰。
“……水势连绵，意在形先，你这一剑，过于追求刚猛，失了水之柔韧……”
寻宝狐脖子上的【测谎草】叶片，嫩绿依旧，纹丝不动。
过了一会儿，一位女弟子似乎有些担忧地问道：“水师兄，下午的比试，您对上烈火宗的火舞，有把握吗？听说她的【红莲业火】十分霸道。”
水无痕闻言，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强大的自信：“尽力而为便是。宗门荣誉，我辈弟子自当全力以赴。”
【测谎草】叶片轻轻颤动了一下，但颜色依旧是嫩绿，只是光泽似乎比刚才暗淡了那么一丝丝，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林风皱了皱眉。这反应太微弱了，是自信？还是对“宗门荣誉”这几个字有所触动？
接着，又有弟子提到了上午林风与炎烈的比试，言语间对林风那“不走寻常路”的手段颇为好奇。
水无痕只是笑了笑，评价道：“林师弟心思灵敏，手段确实出人意表。看来青云宗此次，是出了一位奇才。”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真诚，没有任何嫉妒或者不屑。
【测谎草】依旧是那副死样子，绿得纯粹，绿得坦荡。
林风心里有点烦躁。这【测谎草】怕不是个残次品？还是说，水无痕这家伙的心理素质，已经强到这种变态的地步了？连撒谎或者隐藏情绪时，都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波动？
寻宝狐似乎也有些不耐烦了，换了个姿势，用爪子挠了挠耳朵。
水无痕似乎不经意地朝着寻宝狐的方向瞥了一眼，目光温和，甚至还对上了寻宝狐那双警惕的眼睛，微微笑了笑，如同看到了什么可爱的小动物，然后便自然地移开了视线，继续与同门交谈。
整个过程，【测谎草】毫无反应。
林风的心沉了下去。
试探失败。
这水无痕，要么就是真的心底坦荡，之前的试探和暗示都只是自己想多了；要么，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装大师，心机深沉到了极点，连农场出品的、专门针对情绪波动的【测谎草】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结合昨晚的发现和秦月的提醒，林风更倾向于后者。
这家伙，是个狠角色，而且是那种脸上笑嘻嘻，背后捅刀子的顶级老阴比。
“妈的，影帝啊这是。”林风在心里骂了一句。看来，想靠这种小道具就揭穿他的真面目，还是太天真了。
寻宝狐似乎也察觉到了任务的失败，没精打采地从石凳后溜了出来，垂头丧气地回到林风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咕噜”声，仿佛在说：“老大，不是我不给力，是那家伙太能装了！”
“行了行了，不怪你。”林风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灵能小黄鱼】照样给你，回去吧。”
打发走寻宝狐，林风抬头望向水无痕的方向，对方依旧在谈笑风生，温润如玉。
但此刻，在那温和的表象之下，林风仿佛看到了一层深不见底的寒冰。
【测谎草】虽然没能直接提供证据，却从侧面证明了水无痕的可怕。
看来，想要对付他，还得拿出点更硬核、更直接的“农场特产”才行。
林风揣起手，转身离开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