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豪在小区里找了一圈。
所有跟赵淑珍关系不错的人家都找遍了，都没有人。
又跑到外面，去她的单位找，去她经常去逛的街区找，去她喜欢的餐厅找，去她的朋友家，一直找到天黑，还是没找到人。
等他精疲力尽的回到家，看到他妈正在吃饭。
菲佣想像以往一样给他拿掉包或者衣服，发现他就比刚出去的时候多了一身的狼狈。
菲佣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先生……”
他妈吃着饭听到动静，连忙招呼他：“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找到了吗？”
张世豪烦躁的说道：“没有，哪儿都没有。”
“她朋友那里也没有，这么晚了她能去哪里？”
“她一向懂事，从来不会不打招呼就夜不归宿的。”
他妈不以为然：“她一个娘家不要了的女人，还能去哪儿？”
“指不定在哪个桥洞底下缩着呢。”
“要我说，你就不用管她。”
“她这是跟你上脾气呢。”
“真是的，还有钱人家的小姐，有钱人家的小姐发起脾气来不还是搞离家出走这一套？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张世豪不耐烦：“闭嘴吧你，你懂什么？不懂就不要乱说。”
他妈知道今天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好脾气的应道：“好好好，不说就不说，不说就不说。”
“先吃饭，先吃饭。”
以往吃饭的时候餐桌上至少四五个人。
有时候赵淑珍会缺席，但王李佳慧总是在，有时候她带着王耀祖也在，要是碰到周末，两个女孩放假，赵淑珍母女三个也在。
大家都是熟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那时候张世豪觉得人太多太吵。
可现在就他和母亲两个人围着一个偌大的圆桌，除了筷子勺子碗盘碰撞的声音，就是咀嚼的声音。
他忍不住又烦躁了起来。
以前他怎么没觉得真的安静下来后居然也会让人这么烦躁呢？
吃了几口他就吃不下了。
他妈见他放下碗筷，劝道：“怎么了？是今天的饭菜不美口吗？吉娜，吉娜，躲在房间干什么呢？整天就会偷懒，真是白给你那么多工资了，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菲佣吉娜匆匆出来：“老太太，怎么了？”
其实菲佣们称呼主人的长辈一般都是爷爷奶奶的。
但张世豪的妈摆谱，非不要人家叫她奶奶。
说吉娜又不是他们张家的人，凭什么叫她奶奶？
一定要吉娜叫她老太太或者老夫人，说这样显得尊重。
最后吉娜选择了不那么尴尬的老太太。
张母：“没看见你家先生饭吃的不舒服吗？你怎么做事的？再者扣你工资信不信？”
吉娜诚惶诚恐，心里一点都不在意。
她的工资又不是张母给发的，她想扣也没得扣。
张世豪烦躁：“妈——是我自己不想吃，不是吉娜做的不好，你能不能别老找人家的茬儿？”
张母赔笑：“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了还不行？好了吉娜，回你房间去吧，不叫你别出来。”
吉娜再次回自己屋。
张母觑着儿子的神情，小心翼翼的说自己想了一下午的计划：
“世豪啊，要不，你明天就把我送养老院去？”
“等我去了养老院，淑珍肯定就回来了。”
“我知道她一直嫌弃我，只要我不在家了她肯定就高兴了，你也不用为难了……”
张世豪心烦意乱：“这不是为难不为难的问题！”
他妈不知就里，他却很清楚。
王耀祖的存在已经触及了赵淑珍的雷区。
他现在真的很担心赵淑珍会跟他离婚。
他还记得结婚前岳父让他签的那个婚前协议。
跟赵淑珍从谈恋爱结婚到现在十九年，他已经习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富贵生活。
一旦离婚，所有这些享受就会全部被收回去。
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重新变的落魄的样子。
他会被所有人嘲笑的。
亲戚，朋友，同事，甚至街坊邻居以及认识的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会嘲笑他麻雀就算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这样的未来光是想想就让他窒息。
张母扭头看了下菲佣房间的门，门关的严丝合缝。
她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世豪，去养老院我是没意见啦。”
“但你不能不管佳慧和耀祖，怎么说他们也是你媳妇儿和你儿子。”
“你赶紧哄好淑珍。”
“耀祖都二十二了，马上要结婚的年纪了，你得让你媳妇儿帮他找个有钱人家的媳妇儿，多了不说，两三百万的嫁妆得有。”
“还有，记得让你媳妇儿给耀祖准备一套婚房。”
“男孩子结婚怎么可以没有房子？”
“你……”
张世豪一脚踹翻旁边的餐椅，怒吼：“我让你闭嘴闭嘴闭嘴，这事儿以后提都不要提你耳朵聋了没听到吗？”
“你是不是就是见不得我好？”
“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
“害了我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整天耀祖耀祖耀祖，你怎么不干脆去跟你的耀祖过得了？”
张母吓呆了：“我我我……”
张世豪抛弃了往日的斯文和彬彬有礼，面目狰狞扭曲：
“我告诉你，要是赵淑珍因为这个非要跟我离婚，不光你的耀祖，你的佳慧，还有你，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拎起衣服又要出去找人，临出门的时候聊下一句话：“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我就不应该心软让你来我家住。”
张母看着他出去，泪珠子哗啦啦往下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世豪到楼下的时候，天空电闪雷鸣，忽然下起了大雨。
他抬头看了看密不透风的雨幕，没有回家拿伞，直接冲进了雨里。
赵淑珍是富贵人家的娇小姐，一辈子吃的最大的苦头就是他们结婚的时候跟她爸闹绝食。
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像他妈说的那样去住桥洞。
最大的可能是在哪个酒店或旅馆。
不管她躲在哪里，他今天都一定要找到他。
深水湾别墅区一栋豪华别墅门口。
大雨倾盆中，一个人没有撑伞没有穿雨衣，就这么直挺挺的跪在大雨中。
大门旁边的值班房，值班保镖又往主屋打了个电话：“老爷，七小姐还跪着，要请七小姐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