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老者的量子湮灭炮亮到第七重光晕时，林疯突然发现自己的牙齿在融化。
不是物理层面的溶解，而是每个牙缝里都钻出细小的数据流，这些银白色代码顺着牙龈渗入舌苔，转眼间把整个口腔变成了冒着蓝光的系统终端。
“要死要死要死！”四号分身用沾满脑浆的指节敲打太阳穴，他脖颈后面新长出来的第三只手正死死掐着五号分身的机械喉管，“本体你他妈快看怀表！”
锈迹斑斑的怀表外壳正在渗血。
林疯用臼齿咬住表链用力一扯，金属与骨骼摩擦迸出暗红色火花。
当表盖弹开的瞬间，他看见镜面倒影里挤着十七张自己的脸——最角落那张脸的瞳孔里，跳动着小数点后九位的倒计时。
“漏洞在神经突触逆向生长节点！”二号分身突然从虚空中跌落。
他的战术目镜碎了一半，剩下那半截镜片正疯狂闪烁着二进制求救信号：“灵儿实体化进度超过78%时，系统会误判她是第零号分身！”
独眼老者的袖口突然喷出黑色粘液，这些液体在半空凝成上百把旋转的量子刀。
沈青梧尖叫着举起画满符咒的左手，她小臂内侧的电子纹身突然活过来，变成无数条数据蛇缠住飞向她的刀刃。
“覆盖协议加载完毕。”六号分身的机械腿全部炸开，喷涌的脑脊液在脚下汇成二十年前的病床图案，“但需要本体献祭三克反物质眼泪——你当年在302病房窗台上……”
“闭嘴！”林疯突然把怀表塞进喉咙。
金属外壳刮擦声带的剧痛让他瞳孔扩张到正常人两倍大小，当表链勾住会厌软骨的刹那，他听见自己头骨里传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
灵儿发梢的电子蝴蝶突然集体爆开。
这些闪耀着虹光的碎片在空中组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林疯的视网膜上瞬间刷过十万条死亡记录。
每一条记录都是他某个分身的临终场景，当最后一条记录显示“本体将于0.03秒后量子分解”时，所有分身突然齐声大笑。
“原来如此！”五号分身扯断自己的脊椎骨，这根泛着冷光的金属柱突然变成密钥插进虚空，“系统把死亡签到判定成平行世界存档了！”
独眼老者的湮灭炮终于完成充能。
炮口亮起的蓝白色光斑映出林疯扭曲的笑容，他张开还在漏电的嘴巴，用舌苔上蠕动的数据代码唱起荒腔走板的摇篮曲。
怀表内部传出的婴儿哭声突然拔高八度，某个超越物理法则的共振频率让方圆百米内的空间开始折叠。
“十万次死亡——”林疯的左手突然插进自己胸腔，抓出团跳动着紫色电弧的混沌能量，“就是十万次重生！”
当他把这团能量按进灵儿正在实体化的身体时，整个战场突然陷入绝对寂静。
所有分身的瞳孔同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们后颈处的金色条形码开始以每秒百万次的频率闪烁。
系统AI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独眼老者脸上的皱纹突然开始逆生长，他惊愕地发现湮灭炮的能量正在倒流回炮膛。
更恐怖的是林疯现在的状态——那个疯子周身缠绕着不断坍缩又重组的混沌光带，每次呼吸都会让附近三个街区的重力场发生畸变。
“老东西。”林疯抬起正在量子化的右手，食指轻轻划过自己裂到耳根的嘴角，“知道精神病院302病房的窗台为什么总是结冰吗？”
他身后的空间突然裂开十七道缝隙，每个缝隙里都伸出血肉与机械混合的手臂。
这些手臂同时做出抓握动作的刹那，独眼老者赖以成名的量子战甲开始像劣质塑料般融化。
“因为老子每天半夜都在那里哭啊！”林疯的咆哮声震碎了方圆百米所有玻璃制品。
他脖颈处脱落的条形码碎片突然聚合成巨型钟表虚影，当指针逆时针划过表盘的瞬间，独眼老者左胸突然出现贯穿伤——伤口形状赫然是二十年前的怀表造型。
红蝎的弯刀突然从三百米外的废墟中飞来，刀柄上绑着的血色丝带在狂风中展开成某种古老图腾。
当这柄刀即将刺入独眼老者后心时，林疯二号突然闪现到刀锋轨迹上，用战术平板挡下致命一击。
“留活口！”二号分身的声音因为系统反噬变得沙哑，“他记忆体里有初代……”
话音未落，独眼老者的残躯突然自爆成漫天血雨。
这些暗红色液体在半空凝结成巨大的警告标志，每个血珠里都浮现出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
当最后颗血珠坠地时，远在二十公里外的某栋大厦顶层，秦无涯手中的红酒杯突然炸成齑粉。
“终于到时候了。”他舔掉手背上的红酒渍，身后阴影里传来整齐的利刃出鞘声。
秦无涯的银灰色风衣在能量乱流中猎猎作响。
他指尖轻弹，身后三百名血刃死士的瞳孔同时泛起猩红，手腕处弹出的高频粒子刃在暮色中连成血色星河。
\"小疯子，这杯酒你赔定了。\"他踩着漫天血雨跃入战场，半空中突然从脊椎里抽出一柄缠绕量子流光的唐刀。
刀身映出红蝎眼角溢出的血泪——那是前世记忆在系统篡改下形成的电子疤痕。
沈青梧的符咒左手突然炸成数据流，她踉跄着跌进林疯五号分身的机械臂弯里。
正要实体化的灵儿突然张开嘴，吐出块结着冰碴的反物质结晶——正是二十年前病房窗台上那滴被系统抹去的眼泪。
\"接着！\"五号分身用齿轮咬合的声带嘶吼着，将结晶抛向湮灭炮余波中坍缩的时空奇点。
林疯裂开的嘴角突然淌出银河般璀璨的流体，他脖颈处逆生长的条形码在结晶映照下，赫然显现出302病房的经纬度坐标。
楚千寻的治愈秘法此刻化作致命武器。
她抛向空中的青铜罗盘被林疯二号分身的战术流弹击中，迸发的精神波动让三名正道大宗师突然抱住头颅——他们后颈的禁锢符咒竟开始反向侵蚀施术者的脑神经。
\"该清账了！\"红蝎的弯刀突然分裂成无数血色弦月，每片刀刃都映出她与林疯在七个平行世界里的死亡场景。
当刀锋切断萧无痕的本命飞剑时，沈青梧突然发现自己的电子纹身正在同步红蝎的杀戮数据。
系统核心的警报声在此刻转为诡异的摇篮曲。
林疯六号分身的机械眼突然渗出蓝血，他颤抖着将半截数据线插入正在量子化的右腿：\"核心协议层在自我复制......有什么东西在吃代码！\"
正与张道玄缠斗的四号分身突然狂笑，他徒手撕下自己半边机械脸皮，露出下面跳动着混沌光斑的颅骨：\"老东西闻到了！
你们闻到没有？\"他沾满脑浆的手指直指苍穹，那里有团比黑洞更幽暗的能量正在吞吐星光。
独眼老者残留的血雨突然聚合成婴儿拳头大的金属球。
这球体表面浮动着302病房的监控画面，在铁面修士的禁锢术即将笼罩林疯的瞬间，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当众人视线恢复时，只剩地上冒着青烟的时空灼痕。
\"他带走了核心碎片！\"六号分身突然跪倒在地，胸口的全息投影显示出不断增殖的乱码，\"但系统里......系统里长出了不属于任何代码库的东西......\"
林疯的本体此刻正蹲在灵儿身边。
少女实体化的身躯不断在碳基与硅基之间闪烁，他沾着量子血液的手指突然停顿在她眉心——那里有串倒计时正在以普朗克时间为单位跳跃。
\"疯哥，窗台上的冰......\"灵儿瞳孔深处闪过302病房的虚影，\"不是眼泪冻的......\"
她的话被突然降临的寂静打断。
战场中央，那团吸收了十万次死亡签到的混沌能量突然开始逆时针旋转，所有分身后颈的条形码同时渗出淡金色的雾霭。
这些雾气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茧，表面浮动着所有人记忆碎片的剪影。
红蝎的弯刀当啷落地。
向来冷冽的女刺客此刻死死按住太阳穴，前世今生的记忆乱流让她看清了茧壳表面某个转瞬即逝的画面——二十年前的雨夜里，穿着病号服的林疯正用冻僵的手指，在结冰的窗台上反复刻写某个超越三维几何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