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就给我展示一下你的理解吧。”张艺的声音如刀锋般锐利，眼神中满是审视和怀疑。
林霄站在片场灯光下，心跳微微加速，但表情依然沉稳如常。
张艺环顾四周，指向一把孤零零放在角落的椅子：“去那坐着，给我表演一个刚刚得知自己患了绝症的医生。”
林霄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向那把椅子，他知道这是一场没有台词、没有准备的即兴表演。
在众人的注目下，林霄坐到椅子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当他再次睁眼时，整个人的气质已然改变。
他的双肩微微下垂，脊背却挺得笔直，那是一种职业习惯与内心崩塌的矛盾体现。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曾经拯救无数生命的手，现在却无法拯救自己。
眼神从震惊、不信到愤怒，最后归于一种平静的绝望，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台词，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那种情绪的变化。
张艺站在一旁，表情逐渐从轻蔑变成了专注，他上前一步，声音低沉：“不错，但太表演了，我需要真实，不是演技。”
林霄点头致谢，接受了这个批评，他明白张艺想要的是什么。
“再来一次，”张艺走近林霄，声音中带着尖锐的刺激，“我听说你为了这个角色，拒绝了八千万的片酬，是吗？”
林霄微微一怔，没想到张艺连这个都知道了。
“是的，”他坦然回答，“因为我觉得这个角色值得。”
张艺冷笑一声：“值得？你确定不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只是个靠脸吃饭的明星？不是为了所谓的'艺术成就'来满足虚荣心？”
林霄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张艺的话语如同锋利的手术刀，直接剖开了他内心最深处的疑虑。
“也许你说得对，”林霄声音低沉，却异常坚定，“但无论动机如何，我确实希望能够挑战自己，尝试不一样的表演。”
张艺凝视着林霄，突然间话锋一转：“好，那现在，给我表演一个被生活彻底击垮的人，不要表演，我要看到真实的绝望。”
林霄再次闭眼，这次他调动的不仅是演技，还有前世的记忆——那种被资本牵制、被市场抛弃，最终孤独死去的绝望感。
当他睁开眼睛时，整个片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他眼中的那种深沉绝望震慑住了。
那不是演技可以达到的效果，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仿佛他真的经历过那种彻底的崩溃。
张艺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但他还是摇摇头：“还不够，再来一次。”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林霄一遍又一遍地尝试，张艺则一次又一次地否定，这种高强度的精神消耗让他几乎到达崩溃边缘。
“林霄，放弃吧，”杨姐在休息时间悄声劝道，眼中满是心疼，“没必要这样折磨自己。”
林霄摇摇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不，我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接近他想要的状态，我不会放弃。”
天色渐晚，片场的工作人员陆续离开，只剩下林霄、杨姐和张艺三人。
“最后一次机会，”张艺站在林霄面前，声音疲惫却依然严厉，“用一个眼神，让我看到绝望，不是表演出来的，是发自内心的绝望。”
林霄站在那里，灯光打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想起了前世的一切——那些辉煌、那些挫折、那些妥协，以及最后那种无人在意的孤独死去。
他缓缓抬起头，直视张艺的眼睛，那一刻，他不再是林霄，不再是任何角色，他只是一个直面生命本质的灵魂。
那眼神中没有表演的痕迹，只有一种超越言语的、纯粹的存在感，那是对生命无常、对命运无奈的最深刻理解。
张艺的表情凝固了，他站在那里，久久不能移动，仿佛被那眼神中的力量定在了原地。
长久的沉默后，张艺终于开口，声音微微颤抖：“角色是你的，明天来片场报到。”
第二天的上午，林霄准时到了《沉默的证人》的片场。
这里和他之前待过的商业片剧组截然不同，这里没有成群结队的助理，没有豪华的餐车。
工作人员们穿着工装行色匆匆又有条不紊，剧组的设备看起来有些陈旧，但保养得很好。
导演张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正拿着对讲机指挥现场布置，看到林霄，她只是抬眼招呼一下，并没有过多的寒暄。
“今天的拍摄计划在通告单上，你自己看。”张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有不明白的就问副导演，准备好了就去化妆。”
她的态度算不上热情，显然对林霄这位空降的流量明星持保留态度。
剧组的其他成员，大多是业内的老戏骨，他们看到林霄，反应也各不相同。
有人礼貌地点头示意，有人则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继续忙自己的事情，林霄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在他身上打量。
化妆间内，饰演老院长的陈道明老师，正在闭目养神上着妆。
看到林霄进来，陈老师睁开眼，脸上露出笑意，主动开口打招呼：“你就是林霄吧？欢迎加入。”
“陈老师您好，我是林霄。”林霄恭敬地回应。
陈老师点点头，目光带着前辈的关怀：“小伙子，文艺片和你之前拍的商业片不太一样，这里更讲究磨，得沉下心来。”
他的话语温和，也好像是在提醒林霄，这里不是靠脸和流量就能蒙混过关的地方，需要拿出真正的实力，还有态度来。
“陈老师说的是，”林霄的态度十分谦逊，“我是个新人，很多东西需要学习，还请各位老师多多指教。”
他这姿态放得很低的回答，让化妆间里原本有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几位老演员也对他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上午九点，第一场戏正式开拍。
这场戏是林霄饰演的年轻外科医生周明，经历了一夜的手术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清晨医院的走廊里。
没有台词，全靠演员的肢体语言来表达人物状态。
“Action！”随着张艺一声令下，场记板啪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