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确有馊主意了。
她可太了解这傻蛇的性子了，哪怕是转世后每一次性格都有所变化，但他灵魂里的底色还是不会变。
在这样一个烽火连天的世道上，他绝对会站在故土这一边。
如果按照原主记忆里上一世的走向，恐怕真到了全国抗战的时候，他也会离开戏班子去参战。
按照前边儿那几世他原本的结局，估计......又是一世不得好死。
想到这个世界作为一个衍生小世界，温柔又想起一个人来。
作为原本小说世界男主的陆骁。
这回各省势力一二把手阳川会面，也有一部分没有来人的。
其中就包括松海省的陆家，好像是说陆家有事，要晚一步到阳川。
想想楼知秋师弟余别声和叶曼文的事儿，再想想这个在宴兰台闹事的杜少爷，温柔就知道，楼知秋估计看见他们这类手握钱权的人都想扫地出门。
难怪对她如避蛇蝎的。
明显对仗势欺人的权贵有些愤恨。
所以她与其直接绑人，让楼知秋更躲着她，不如换个法子，拿正事骗他？
很快，听完温柔交代的高立民眼神越来越奇怪了。
“......嘶，人学坏可真快。”
温柔：“你也就遇上咱清水省了，你瞅你这臭嘴，搁别的地儿，枪子儿当饭吃。”
不在人前，不处理正事的时候，高立民就没那么严肃了。
清水省风气比较独特，不仅仅是看重竹节亲，说话还是个顶个的“阴阳师”，所以像高立民这样三不五时分不清大小王嘴碎的，原主都习以为常了。
加上他确实和贺家也沾点亲，又和原主是总角之交，两个人小时候一块儿玩，三天两头就要因为各种抢东西啊、攀比啊打一架，也就是后来大点了才停手。
原主还真不会当回事。
这要是放其他一些地方，高立民一天少说按三顿的挨打。
高立民：“督军，刚你才提起咱俩拜把子的事儿，这还没一分钟呢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温柔皮笑肉不笑：“我长得像不像把子嘛，跪下拜嘛。”
“......”
太过分了！
“......督军你以后出了门也少说两句，不然我怕人家空袭你的时候连累无辜。”
“让二位久等了。”然而就在这时，金牧的嗓音飘来。
......
没多久，戏园子里人就越来越多了。
因为地方有限，看戏的人又多，是有相对便宜的站票的，正好也让一些家境不算富裕的百姓能看得起。
难免有些人声嘈杂。
然随着戏幕拉开，人群便静了下来。
温柔有些诧然地看了看周遭。
一身戏服，涂抹着脂粉扮做虞姬的人翩然而出，哪怕隔着厚重的粉墨遮掩，也能瞧见容貌的优越。
开嗓便令台下一片哗然。
唯独......温柔满眼茫然。
或许因为最初生活的年月不同，她对于戏曲甚至有种听不懂的感觉。
楼知秋在台上唱，她就看着他走神，至于他唱了什么，她是一句没听进去。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
若不是楼知秋在上边，她能趴桌上睡着。
台下时不时会有叫好声乍起。
金牧深知自己今日是来陪客维护曲山和清水合作关系的，这戏曲不错，倒是可以以此和贺小督军多说几句话，套套近乎。
不想他一转头，就看见温柔目不转睛盯着台上“虞姬”。
嗯？
金牧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能贺小督军只是在认真看戏，可多观察一阵后发现，她真的是在盯着“虞姬”，那神色，明显唱的什么全是耳旁风。
就盯着人家脸看了。
一直到表演进行到舞剑部分，温柔才终于有了两分看进去的意思。
金牧：“......”
这贺小督军长得花枝招展的，看着做正事儿也挺机敏严谨的，怎么着一碰上文雅一些的事，就一股牛嚼牡丹嫌没味儿的模样？
结果金牧再转头一看——她的副官也一个德行！
清水省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没有欣赏能力？
尤其是这个贺小督军，总盯着那戏子的脸看是为何？
不由自主地，金牧脑海里忽然浮现了杜少爷的脸。
很快，温柔和杜少爷的脸就有些重叠的趋势。
他赶忙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猜测甩出去。
呸呸呸，他想什么呢？
贺小督军和杜少爷怎么会一样？
贺小督军如今接手了贺长荣的位置，还搞出了这么厉害的新武器，连技术问题那么难解决的药厂都发展起来了，一看就是个醉心权势的尼姑，怎么可能见色起意了呢？
又不是普通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定然没有这么肤浅。
虽说他是曲山人，在秦督军手下做事，但他也是打心里有几分佩服这贺小督军的。
那可是他们做梦都想搞到的枪啊！
谁还没派过人想打那些国外武器和药品的主意？
他们可没成功啊，更别说那些武器的性能比进口的更好。
她老子贺长荣在位的时候都没弄到。
......
台上，楼知秋本是全神贯注于表演上的，但是台下有个人实在太引人注目，他几乎上台没多久就留意到了。
而这人，他还曾有过一面之缘。
那日她还是一身靛蓝色的旗袍，今日换了墨绿色，竟也将本老气压人的颜色衬得添了几分咄咄逼人的美感。
她身旁那是——
金副官？
秦督军和金副官这样的大人物，阳川城内几乎许多人都留意过面容的，就怕哪日不留神得罪错了人。
楼知秋眼神变幻，很快就收回了思绪。
直到一曲唱罢，楼知秋下台，眼神下意识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便见温柔正与金副官交谈。
还有小桃花上前送上了一叠梨的身影。
“班主，你看什么呢？”
陈栩好奇地伸了个脑袋出来。
“那是院子里的梨？”
陈栩顺着楼知秋目光看去，恍然道：“哦，对，方才那杜少爷又在那头捣乱抢人的位置，金副官和那二位好似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杜少爷估摸着也是看着他们的面子上，这才走了。
小桃花便去摘了些梨道谢了。”
他们这戏班子除了班主的脸，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总不能把班主当礼物送出去吧？
倒是梨还挺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