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车厢里面，女人带着点娇软的声线，像是琴弦，与男人的耳廓和鸣。
傅亦苼眼眸瞬间变得浓郁，这声“苼哥”，比在酒吧里面叫的时候，还要软，还要甜。
甚至，他有些嫌弃，先前那帮臭小子，叫这两个字的时候了。
喉结轻涌了下，他知道，小姑娘是在商量，甚至还有点撒娇的意味。
礼物，他要的，但能有意外的收获，听到小姑娘甘心情愿叫这一声，他心口莫名鼓胀。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再次漫过心尖，那是一种叫做甘之若饴的东西。
“好。”
“我等你。”
连着两句话，傅亦苼声音像是将小姑娘缠绕住，尤其是“我等你”三个字，在车厢这样的环境里面，就像是被放大了，在耳边轻轻颤动。
唐唯愿心跳跟着快了一瞬，甚至有一些心慌浮上来，她连忙装作咳嗽一声，坐正了身体，目光看向前面。
“那傅先生喜欢什么?”
她假装若无其事开口，傅亦苼的声音传来，“只要不和管家的一样就可以。”
和管家一样。
唐唯愿没忍住，唇角弯了下。
管家年纪大了，她原本想着送他足底穴位按摩器，听到傅亦苼这句话，没来由的脑海中浮上画面。
赫赫有名的财团继承者，夜深人静，无人看见的时候，悄悄从柜子里拿出按摩器，赤足放在上面，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这画面，不能深想，越想，她就越觉得今晚的酒精有些上头了，忍不住想笑。
“你在想什么?”
傅亦苼冷不丁开口，唐唯愿没在意，脱口而出，“在想你如果做足底按摩是什么样子。”
话一说完，她就感觉到男人讳意莫测的目光，让她连忙解释。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原本是打算送给管家足底按摩器的，正好你刚才说，不要和管家一样，我就……。”
唐唯愿说到这里，脸慢慢烫起来，她今晚是怎么了，脑子怎么有点傻乎乎的。
看着小姑娘这副越说越心虚的样子，傅亦苼唇角浮上一抹弧度。
“我不需要足底穴位按摩，我身体很好。”
他的话，让唐唯愿面色又是一窘，她当然知道傅亦苼身体很好，在巴加的时候就见识到了，他一个人对付一群人。
“是，傅先生身体肯定不需要足底按摩器。”
她点点头，傅亦苼没再逗她，担心小姑娘生出防备，于是转移了话题。
“我每天都有健身，这段时间，如果唐小姐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跑步，A市月底会有一场马拉松，一起参加如何？”
“马拉松？”
唐唯愿眼神怔忪了下，跟着情绪有一瞬间的低落。
马拉松她在高中的时候，也参加过的，当时只是因为她听到黎雪和裴知衍也参加。
她那个时候，每天拼命练习，但那一天，她好不容易跑了一半，却是看见裴知衍抱着黎雪离开。
因为黎雪脚崴到了，裴知衍跟着她弃赛，唐唯愿一个人跑到终点，拿到奖牌。
回到裴家的时候，却被裴知衍拿起奖牌扔掉，甚至恶狠狠警告她。
“以后我和黎雪参加的任何比赛，你都不许参加。”
因为他不希望在同一个赛场，看见她也出现。
想到这里，唐唯愿心口泛起一抹苦涩，当初她怎么那么傻，为了离喜欢的人近一点，不停捕捉与他有关的一切。
那个时候，在她心里，裴知衍还是那个从小给她温暖的衍哥哥，所以她甘之若饴。
唐唯愿敛起眸底的黯淡，抬头看向傅亦苼，“好啊，我参加。”
小姑娘刚才一瞬间的情绪，傅亦苼没有错过，他目光看向管家给的那袋巧克力和糖果。
拿过来，从里面拿出一颗递过去，唐唯愿看着那颗糖，伸出手接过。
“今天这颗上面的符号代表什么？”
她将糖纸打开，如同先前一样，古老的符号糖纸，让她举到傅亦苼眼前。
“交换。”
“这个符号的意思是交换。”
听到他的话，唐唯愿低下头，这才看见像是两个人，手对手，正在往对方的手里放着什么。
很象形的符号。
“他们交换的是真心。”
傅亦苼的声音再次传来，唐唯愿愣了下，“真心？”
“对，在巴加的文明里面，男人女人交换彼此的真心，他们会将一种叫做‘血石’的石头，打磨成心脏的形状。
等到结成伴侣契约的时候，与对方交换，表示从此之后，两个人手里拿着对方的心脏，生生世世，不允许背叛。
哪怕是一方死了，另一方也会将属于自己的那块血石打磨的心脏放在对方的胸膛里面，和爱人一起埋入地下。
巴加人认为，带着对方的心脏，等到来生的时候，就可以再见到。”
“那如果有一方背叛了呢？”
唐唯愿的话，让傅亦苼眼眸瞬间浓得化不开，他接过她手里的糖纸，很快叠出来一个‘心’型。
“那背叛一方，就会将自己的心拿回来，爬上巴加最高的神山，在诸神见证之下，将血石扔下悬崖。
而这个人，也会被部落里面的人在脸上刺上‘无心人’后，驱逐出去，不会再被任何一个部落接纳。
因为在巴加人眼中，真心只有一颗，能背叛真心，那便不配拥有心脏，而无心的人，是不配得到任何神赐的。”
“无心的人，不配得到神赐。”
听完这个故事，唐唯愿看着傅亦苼递过来的用糖纸叠的心，接过来慢慢放在掌心。
“所以，在巴加人看来，付出真心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天神会护佑付出真心的人，哪怕被辜负，还有天神会爱你。”
他的话，像是星光，再一次投进唐唯愿的心里，她原本有些黯然的情绪，就像是被漫天星辰铺满，亮了起来。
她不知道，傅亦苼所说的这个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已经不重要了。
她紧紧攥着那颗糖纸叠的心，就像是将自己曾付出过的真心慢慢拢住。
车缓缓行驶，两边的树影往后退着，一如电影回放的慢镜头。
唐唯愿看着车窗外，一帧帧画面，渐渐变得模糊，直到车停在她住的公寓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