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语地看了看天,“我有什么必要骗你这个乡下来的,试问整个盛京,谁不知道言将军求娶尹国公的小儿子,你要是觉得我骗人,就去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
“我也是想确认一下,并不是不相信兄台的意思。”
就在他们头顶上的茶楼里,同样也在谈论这件事。
一桌子穿着锦衣华服的贵公子们坐在窗边,他们坐的位置高,往下一看就能看到街上热闹的场景。
赵庭轩,赵氏的侄子,他手中端着茶杯,却没有饮茶,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后头的花轿,言语中带着轻蔑,“言家,娶男妻,给老太君冲喜?简直是荒谬,这言家怕不是疯了吧。”
放眼整个盛阙,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都没有娶男妻的,就算是好玩,也不过是在背后玩。
这言家倒好,直接把男妻娶回家,还摆这么大的阵仗,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似的。
慕容杜若笑着扇动手里的折扇,”他言家不是号称最要脸面,这次恐怕是真出了大问题,才豁出去要娶男妻。我倒是想知道,这背后究竟是有哪位高人指点,给言家出了一个娶男妻的主意,这不明摆着羞辱言家。”
言家最早跟着太祖打江山,被封为镇国大将军,足以见得太祖有多信任言家。
言家也确实没有让太祖失望,从大将军起,有一个男儿郎都被塞进军营,言家的使命就是保护盛阙的疆土,两百多年来,言家战功赫赫,满门忠烈,死伤无数。
这么多年过去了,死的死,伤的伤,到了这一代,就只剩下三个小辈,一个在战场上伤了双腿,再也站不起来了,搬去江南养伤。
一个便是现在的言煜,他大哥受伤退下来,他便接替起了他大哥的位置,常年驻守边关,这次回来还是因为老太君病重,他回来看望。
最后一个便是年纪最小的弟弟,今年不过才三岁,长得还没有剑高,就已经开始舞刀弄枪了。
老太君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言家家中无男眷,只能召回在边关的言煜。
就在言煜回来的第二天,有位高僧云游至盛京,见言家的宅子上方有黑气缠绕,便主动停下来,说言家上方的黑气遮天蔽日,如果不及时处理,言家不只是会衰败,恐怕会惹来灭门之祸。
老太君年纪最大,所以最先被影响到。
那位高僧一开始被当成江湖骗子打了出去,言家虽然男丁稀少,但凭借以前挣来的军工,如今说不上如日中天,最起码其他世家都要给言家几分面子。
言家满门忠烈,就连陛下对言家也是以礼相待。
可高僧准确无比地说出了言家的情况,就连那天上午养的看门狗生了五只狗崽崽都说的一丝不差,言家这才恭恭敬敬地把人请进去,虔诚地询问有什么破解之法。
高僧道破,言家上空黑气缭绕,正是因为以前所造杀孽太多,放在以前,还有那么多言家英魂阻挡着他们。
奈何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有很多投胎去了,阻挡不住就会被入侵,这些阴邪之气对活着的人也会造成影响,轻则倒霉,重则身亡。
吓得言家人心慌意乱,这家中常住都是女眷,女子属阴,又更容易被这些阴邪之物入侵。
高僧给他们的破解之法就是娶一个纯阳之人,还必须得是男人,只有男人才镇得住。
这可就让言家犯难了,要是娶个男人,不就是存心让他们言家绝后吗?
高僧又说了,娶了男人,又不代表不能纳妾,等一年后黑气散了,就可以纳妾了,到时候一样可以为言家开枝散叶。
盛京东南方就有这么一个人,于是言家便找上了尹国公府,带着十足的诚意求娶尹玉和。
尹玉和的后母赵氏是尹国公续弦,前国公夫人李氏前些年得了一场大病,早早地便撒手人寰,那年尹玉和才五岁。
赵氏还是李氏的闺中密友,李氏死了不过才半年,尹国公就着急忙慌地把赵氏给娶进来,美其名曰,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娘的照顾。
盛京续弦的达官显贵不在少数,但是像尹国公这般迫不及待的倒是少有,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猫腻。
谣言传的最厉害的那段时间,都在说是尹国公和赵氏联合起来,下毒毒死了李氏,说是恶毒也不为过。
李氏尸骨未寒,尹国公就迫不及待把赵氏娶回家,明摆着他们暗渡陈仓。
这一谣言直接让尹国公在陛下面前的信任度下降,从前受到重用的尹国公,逐渐落魄,慢慢地被排挤到边缘。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不少人都要忘了尹国公府,只记得那点风流韵事,被拿来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罢了。
尹国公府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攀附权势,让国公府重新崛起。
赵氏生了两个女儿,各个都是貌美如花,美若天仙,她的大女儿便是指给三皇子当侧妃,出嫁的时候风风光光,一点都不比正妃的排场小。
这次赵氏以为是来求娶她的小女儿,言家的人是少,现在全都指望着言煜能有什么大作为,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是她的小女儿嫁过去,那她也挺直腰板走路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言家求娶的不是她小女儿,是李氏的小儿子,还说出多少聘礼都愿意,只要能把人嫁过来。
赵氏一边笑着收下聘礼,一边在心里把尹玉和骂了个狗血淋头,一个毫无是处的男人竟然抢了她女儿的婚事。
尹国公自打在朝堂上受挫,便终日流连花街柳巷,不管事,现在尹国公府真正管事做主的是赵氏,她让尹玉和嫁,尹玉和就必须要嫁,这聘礼也是收入她的囊中,至于这“嫁妆”,男人要什么嫁妆,自然是越节俭越好,他又不是不知道国公府没钱,自然是能省则省。
所以,尹玉和穿着一身故意绣的难看的嫁衣就出嫁了。
聘礼已经到手了,赵氏觉得她的名声已经够坏了,那些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