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已经是明示。
老黄总原本是来关心霍家，以为他们是遇上什么难处，没想到反而欠了人情。
“不瞒你们说，昨天确实有人找我。”
老黄总拿不定主意，今天是想着来探探霍家的口风。
好在是来了。
昨天去的人可是许以重利，即便老黄总阅历丰富，也差点没忍住。
把昨天的事情简单一说，书房内三人都陷入沉默。
原本还不知道折腾这一场是要干什么，当下几人坐在一起，瞬间拨开迷雾。
真是好大一局棋啊。
内陆的巨头还真是耐不住性子，两岸的码头才开设多久，就想对香江下手了。
未免太不把他们当回事。
霍、黄两家牵头，香江大小的商贾齐心，有歪心思的人既然敢来，总得留下点什么。
三人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商量了半晌午。
来的时候还是中午，出书房门时，天边已经能看到晚霞。
三人面色如常，除了他们几个，没人知道刚才书房里商量的事情足以震动整个香江。
就连林素淼，也没察觉到枕边人的心事。
三天后，香江最大的酒店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是霍家跟内陆代表的签约仪式。
一旦落成，霍家从此可就稳压黄家一头了。
无数人都在观察老黄总的反应，想从他脸上看出对霍家的嫉妒。
偏偏，他们什么都没看出来。
甚至霍景恒出来时，老黄总还遥遥朝他举杯。
道了句：恭喜。
“黄总，今天这事，您就不想说点什么？”
旁边一个富态的老总端着红酒杯，挪到老黄总身侧，试探着问。
“说什么？”
老黄总睨他一眼，“景恒年少有为，以后香江这片天还要他来撑，我已经是老家伙了，跟他们争什么？”
竖起耳朵的人不少，听见老黄总这话，都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吧？
都是千年的狐狸，姓黄的怎么忽然开始装模作样了。
有诈。
绝对有诈！
被老黄总在生意场上坑过的人下意识后退。
“哗啦！”
不知道谁踩到了酒台上的绒布，层叠摞起的香槟塔摔落一地。
碎片四溅，酒水淌得满地都是。
“遇水则发，好彩头啊，好彩头！”
反应快的人赶紧招呼服务员过来收拾，接连有人缓和气氛。
这样的大场合，出现这种事情，难免有比较讲究的人觉得不吉利。
今天的签约仪式说是霍家出风头，收益的却是整个香江。
赚多赚少的区别罢了，因而虽然有人说酸话，却没人真正想搞破坏。
楼上，两个内陆代表坐在水晶灯下，璀璨的光芒落在香槟杯中，漾出光晕。
“有好戏看了。”
两人来之前，就对自己要做的事情心知肚明。
想到过来这段时间听到的，霍家在香江如何风光，他们就迫不及待想看天之骄子坠落泥潭。
更别提这事情办妥，他们拿到的报酬是自己几辈子都花不完的。
“时间差不多了，祝我们一切顺利。”
两人轻轻碰杯，带着笑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钟声敲响，霍景恒与内陆代表相继上台，合同被放在绒布托盘上，置于桌上。
“霍总，请。”
内陆代表抬手，示意霍景恒先落笔。
霍景恒从善如流，拿起笔，象征性翻了两下合同。
“这不对吧？”
霍景恒忽然把笔往桌上一撂，语气变沉。
两个内陆代表都是一愣，下意识想对视一眼，又担心被看出什么。
“霍总，今天可是签约仪式了，合同都是提前看过的，您确定要现在中止签约？”
他故意拿现在的场面说事，想让霍景恒迫于压力，不得不签名。
他们赌霍景恒没看出问题所在，只是故意想彰显霍家的地位，让他们难堪。
“中止签约？”
霍景恒直接把合同翻到其中一页，指尖点在一行蝇头小字上。
“二位，当我霍某人眼瞎吗？”
“今天的事可不是中止签约这么简单，霍某会让人去内陆问问，贵方的诚意就是做阴阳合同吗？”
“别说今天这合同没签，就是签了，我不认，谁敢说一句不是？”
霍家多年的积攒就是为了有说“不”的资格，他们只是不想跟内陆牵连太多，却也不怕。
“你们主子应该已经知道消息了，就看你们在他那里值什么价。”
霍景恒说完，手一抬，立刻有几个黑衣人冲出来，在两人惊恐的视线中把他们拿下。
“不、不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刚才不是还要签约吗，什么阴阳合同？什么主子？”
“不知道啊，霍总这也太恨了，这下可把人得罪死了，以后霍家跟内陆恐怕……”
底下众人窃窃私语，想看霍景恒，又不敢跟他对上视线。
察觉到那些落在身上的，若有似无的眼神，霍景恒正色。
“这次的招商另有隐情，黄总会跟大家说明，我就先走了。”
完全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老黄总还没反应过，霍景恒就从后门遛了。
黑色汽车上，林素淼坐在后座，看见霍景恒出来，凑过去开了车门。
“怎么样了？”
林素淼只知道霍景恒他们今天有动作，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安排。
刚才带出来的两个人她也看见了，只是前面没见过内陆来的人，没认出来。
汽车发动，酒店建筑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
“招标从头到尾都是圈套，两岸开始通港，内陆的商人惦记上了香江，让人过来做局……”
霍景恒把事情简洁说了一遍。
林素淼越听越惊讶，听见刚才签约中止的事，更是牵住了霍景恒的手。
“幸好你提前没跟我说，不然我得一直琢磨这件事，估计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那你们接下来什么打算？”
林素淼忍不住问。
“香江的市场近几年也有些乱了，正好借着这次的事，让老头子跟黄叔整合一下市场。”
霍景恒说得轻描淡写，林素淼却知道，这其中付出的精力不可估量。
“外人想搅浑水，也要看受不受得住香江的风，别被吹得一无所有才好。”
霍景恒说这话时，眸中飞快闪过一丝什么。
林素淼靠在他肩头，没看见霍景恒的神情。
车子一路往海边去，沙滩上已经搭起帐篷，几个人在旁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