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完材料，陆惟生用湿巾纸把桌椅都擦了一遍，“过来坐吧。”
“来了。”
苍芙关了手机，坐到椅子上，从包里取出竞赛题和做题本，准备趁着这两天干完整本，等下周回学院还给程屿斯。
陆惟生没有打扰她，喝了口拿铁，推了推眼镜，继续看报告。
窗外天气阴沉。
肃杀冬日里，小体型的灰雀依偎在电线杆上，抵御下了一天一夜仍未歇止的冬雨。
屋里却是暖和的。
顾及苍芙的身体，陆惟生特地将空调温度调得高了一点，没多久他就觉得热，拿了件衣服去卫生间，出来时换了一件深灰色的薄线衫，配上秀气的金丝框眼镜，看着比穿浅灰色时要更冷峻一些。
苍芙捧着马克杯，余光瞄到陆惟生，眼睛都要看直了。
这男人真是……放在一众副官里都是拔尖的存在。
苍芙啃着杯子边沿，满脑子都是想入非非。
“什么题目这么难，需要啃我的杯子？”陆惟生走过去，看了一眼她写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
“没什么。”苍芙放下杯子，一脸严肃地看题。
陆惟生不置可否，坐回椅子里继续忙碌。
两人就这么安静待到了傍晚，期间倒茶上厕所，谁都没有说话，有条不紊地处理自己的事情。
苍芙刷完半本书，韩墨给她买的本子已经写到见了底。
手边更是堆了厚厚一叠草稿纸。
天色暗了下来，成群的灰雀在基地上方盘旋了好几圈，然后分批没入附近的山林，不远处的村镇传来嘹亮的狗叫，预示着村民归家，到了休息的时候。
苍芙总结了一下解法，然后合上书，准备晚上再来看编程教材和讲义。
当务之急是，她饿了。
苍芙转过头，托着下巴欣赏陆惟生的绝美侧颜。
金丝框眼镜作为典型的斯文败类装扮，却没有削弱男子自带的正气和冷肃感，镜片反射了柔和的黄光，反倒滋生出一种温柔的意味。
“饿了？”
“想吃什么？”
“咖喱饭。”
“嗤，怎么会这么具体。”
“不知道，忽然就是想吃。”
“基地里没有食材，要吃的话就得去最近的便利店买。”陆惟生起身，一边从置物架上拿了串车钥匙，一边抬手就要摘眼镜。
“可以不摘眼镜吗？”
“嗯？”
“生哥，你戴眼镜看着比不戴眼镜的时候要好说话一点。”
“……”
“我和你一起去便利店。”苍芙举起手里的写完的本子晃了晃，“用完了，得添置点新的。”
“外面太冷，我帮你带回来。”
“穿你的外套不会冷的。”
说话间，苍芙已经在毛衣外面穿上了陆惟生的外套，把拉链一路拉到脖子，然后扯下手腕上的皮筋，熟练地扎了一个丸子头。
*
不巧的是，便利店的咖喱块卖光了。
再加上李明妮告诉陆惟生胡萝卜和洋葱之类的也不多了，于是陆惟生干脆带着苍芙去了菜市场。
天色暗了四分之三，菜市场里乌泱泱全是人，都是赶着回去做饭的人。
苍芙跟在陆惟生后面，东看看西看看，觉得还挺新奇。
“哎这不是陆队长吗？今天怎么亲自过来买菜？”
“有时间就来了。”
陆惟生问老板要了个塑料袋，亲自在成堆的蔬菜里挑挑拣拣。
只不过菜摊老板刚才的声音有点大，周围不少人都听见了，有些人好奇地想凑过来看看，有些则是立刻拉着孩子退避三舍。
稍显混乱的人群中，苍芙注意到一名青年带着黑色鸭舌帽，接连从路过身边的几人口袋里顺走手机和钱包。
“生哥，借我一颗洋葱。”
“？”
陆惟生还没反应过来，苍芙从他还没系上的塑料袋里掏出一颗洋葱，连瞄准的姿势都没有，就这么大力投掷出去。
“哐。”
一声闷响。
鸭舌帽青年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苍芙走过去，扒了他身上穿的冲锋衣，拎着衣摆把冲锋衣倒过来晃了两下，接连掉出来七八部手机和三四个钱包。
“都是谁的，自己过来认领吧。”
听苍芙这么一说，大伙儿赶紧去摸口袋，这才发现自己丢了东西。
陆惟生没跟过去，只通知周弥光带人过来，但余光始终落在苍芙身上。
老板称好菜，给陆惟生打了个七折。
“陆队长，这小姑娘是Gasoline新来的？身手不错啊。”
“不是Gasoline成员。”
陆惟生简单回了一句，数了零钱递给老板。
也就是转身数零钱的一瞬间，井字形菜场周围忽然响起发动机轰鸣声，数辆车身绘制有死神镰刀的摩托机车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
人群惊叫着闪避，一路上打翻不少菜筐子。
卖菜摊主最烦这些，顾不得这些，从摊子后面跑出来，挥舞着切菜刀对着摩托车队咒骂。
不愧是新松，民风彪悍。
这支骤然出现的车队目标清晰：倒在地上的好兄弟，还有把这位好兄弟用一颗洋葱放倒的苍芙。
“我靠生哥，好帅的摩托车。”
苍芙眼里没有半点害怕，反而兴奋得像一头跃跃欲试的小狮子。
这群人是银滩有名的混混组织，开着自己组装的废铁摩托四处乱窜，Gasoline围堵了几次都没围堵成功，总有漏网之鱼。
他们认识陆惟生，但不认识苍芙，所以有恃无恐地冲了进来。
陆惟生确实很想逮住这帮混账。
要是逮住了，年底成员们还能赚一笔绩效。
但现在苍芙是活靶子，陆惟生没有犹豫，抬脚就要过去。
苍芙忽然抬头盯着陆惟生，小幅度摇了摇头。
两人默契程度很高，陆惟生当即停下脚步，用口型告诉她：“注意安全。”
菜摊摊主还挺担心的，凑过去小声问：“陆队长，你不过去吗？”
“嘘，有口罩吗？借我一个。”
“有有有，但我的口罩都比较劣质，陆队长不要介意。”
陆惟生接过蓝色的薄片口罩戴上，又往摊主手里塞了五元纸币。
“哎不用，就一片口罩。”
“菜先放在你这里，我一会儿来拿。”
“好、好。”
摩托车队轰轰地开过来，把兄弟出事的这条窄路全部堵死，几名打扮乖张的青年跳下车子，快速朝着苍芙走来。
“Gasoline基地离这里不远，速战速决，把人带上车就撤。”
“好嘞。”
走在最前面的青年对着苍芙挥挥手，把口香糖嚼得叽叽响。
苍芙懒洋洋地上前一步，挡住躺在地上的青年，笑道：“共犯还这么嚣张？”
“你说什么？”
“说你是共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