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娘淡定地将手擦拭干净，慢悠悠地问，“谁赢了？”
什么？
珠儿愣了片刻，以为她该关心的是夫人有无受伤，没想到问得居然是谁赢了。
“我说谁赢了？”无视她眼中的错愕，苏幼娘重复道。
“夫人被大姑奶奶抓伤了，大姑奶奶被夫人推撞在柱子上，额头出了血。”珠儿回忆了番，总的来说就是谁也没讨得好去。
“那是得去看看！”苏幼娘点了点头，带上杏儿直奔静檀院内。
此次闫循倒是没跟上去了，看着怀中她甩过来的帕子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死女人是真把他当下人使唤了。
“兄长明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苏家啊？榛儿嫁的可是工部侍郎之子，若是嫁妆上寒酸了去，人会如何看咱们？”
“再说了，榛儿日后也能为彻儿在仕途上添把力。”苏梅坐在椅子上哭诉着自己的初心，旁边的丫鬟战战兢兢地给她擦拭着伤口。
徐氏被此话起笑了，“说得冠冕堂皇，秦榛不过是苏府的表小姐，嫁妆却比我五个女儿都要丰厚，老爷和母亲觉得妥帖么？”
她那忿忿不平的声音，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徐氏多么疼爱自己的五个女儿，为她们的不公而愤怒。
实际上徐氏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罢了。
无人知晓，她每个女儿出嫁时的嫁妆也好，聘礼也罢，她都会私底下克扣一半。
凭什么苏梅这个小贱人的女儿要越过她去，婆母还暗中帮助，为她添妆。
老夫人被她的话说得有些下不来台，黑着脸不自在地道：“老身也是为了苏府着想，谁让榛儿有出息被工部侍郎夫妇看上呢？”
“你倒好，生了五个女儿，到头来无一个有次能耐的。”
说到最后老夫人硬气了不少，真以为她舍得不断添妆给一个外孙女啊！说到底都是徐氏的过错。
耳畔叽叽喳喳的争吵让苏昌明头疼又烦躁，他拍了拍桌站起身来，大声呵斥众人的行为，“不就是些许嫁妆么？竟闹得家宅不宁。”
“堂堂一个主母和姑子殴打，如市井泼妇，成何体统？”
受益者秦榛站在母亲的身后，在苏梅的示意下，忽然跑到中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委泣不成声道：“舅舅，舅母，外祖母，你们不要为了榛儿争吵了，说来说去都是榛儿的过错，怪榛儿父亲去世得早，怪母亲和榛儿无能没有保住父亲留下的家业。”
“如今要嫁人了，才会连嫁妆也拿不出，惹了笑话。”
“外祖母……”她跪在地上朝老夫人而去，泪流满面地抓住她的裙摆，“榛儿不嫁了，您不要和舅母置气，榛儿愿意侍奉您一辈子。”
“胡闹！”听到她说不嫁了，老夫人急了，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因为嫁妆就不嫁了，传出去我苏家的脸面往哪搁？”
“徐氏还不快给榛儿赔不是，看看你干的好事。”说着将矛头对准了徐氏，脸色也冷下来。
好个不懂轻重的徐氏，若耽误了她大孙儿，定叫她好看。
苏昌明也沉着脸催促，“瞧瞧你干的好事。”
徐氏心中咯噔一下，紧张地攥紧了双手，默默地望向崔妈妈，她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只是想实在看不惯苏梅母女嚣张的嘴脸。
也想趁机索要些许给五个女儿的赔偿，她又能从中捞取好处。
万万没想到，秦榛母女居然拿这个来要挟。
崔妈妈拉了拉她衣袖示意她服个软，免得伤了老爷怪罪。
毕竟方才老夫人都晕死过一次了，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母亲……是儿媳鲁莽了。”徐氏有些难堪地走上前，努力地挤出笑容。
“一个主母，这点肚量都没有，你叫我如何放心把管家权都交给你。”老夫人顺着胸口，借题发挥。
徐氏如临大敌，担忧得瞪大了眼。
旁边的苏梅嘴角扯出冷笑，眼底都是得意，徐氏这个无知的蠢货，她不过是多要些嫁妆罢了。
日后苏家有的是事求她闺女。
为了区区一点嫁妆，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母亲！”
在徐氏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的时候，一阵柔风细雨般的声音响起，来人及时地搀扶住她。
“幼娘给祖母，父亲，姑母请安，”苏幼娘得体的给几人问好，随后关切地将徐氏扶着坐下，在旁边倒了一杯茶水端了过去，对着老夫人道：“祖母莫要生气，您也不是不知道，母亲是个直肠子的人。”
“为人母的，所作所为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么？”
“母亲为我们这几个女儿打抱不平，若是因此让祖母责罚，旁人岂不是认为祖母不明是非？”
“但是幼娘知道，祖母定不是那些个不辨是非老眼昏花的老太太。”
少女一番话得体又漂亮，既给了老夫人台阶下，又将两人的所作所为吹捧得极高，瞬间将一件大事化作了小事。
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又变，一腔的怒火就这么被她说得不好发作了，最后只得抬起手敲了敲她的脑门，“就你会说。”
徐氏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好险，差一点就被婆母将手中为数不多的权利收回去了。
苏昌明亦是满意的摸了摸胡须，以前倒是没发现，他这个小女儿竟如此聪慧。
现在想想嫁给周长兴那纨绔，实在是可惜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
“罢了，幼娘说得没错，你也是为了儿女，也是情理之中，等那四个丫头回门时为父给她们些补偿便是。”苏昌明及时地跳出来扮好人，父亲的形象顷刻间就高大上起来。
苏幼娘心中冷笑，眼底不屑快速闪过，老东西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标榜自己伟岸的机会。
“如此也好，一家人就该和和气气的，咱苏家也是凉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了点钱财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老夫人很是赞同儿子的做法，也跟着附和。
想了想似又觉得不妥，望向跪在地上的秦榛放柔了语气，“公平起见，祖母就给你添两台吧！一百十二台也不少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