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摁了摁鬓角，皇帝这两天将朝中庶务全部丢给他，还要缠着他说一堆废话，搞的他陪李觉的时间被严重压缩。
李翊一岁多，正式学步的时候，跌撞磕碰最是让人忧心，太子妃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李翊身上，下意识忽略了李觉。
带娃果然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所以不能怪新一代都不愿意生孩子，个人素质提高之后，责任心变强了，当自己无力承担父母责任时，不生也是一种责任体现。
“大唐和吐蕃打仗的事情，褚师傅同你讲过吗？”
李觉点头：“讲过一些，听褚师傅的意思，事情好像挺复杂的。”
李承乾笑着点头，耐心同儿子解释，吐蕃与唐朝听自然风土，物理人情，文化差异，最后上升到两国邦交。
李觉听得津津有味，脸上重新绽放笑容，又问：“所以阿耶最近都在忙着跟吐蕃打仗的事情吗？”
李承乾道：“不完全是吐蕃的事情，年末官员要述职，六部事情繁杂，我自然就忙些。不过，你阿翁给我批了假，有半个来月时间，我可以在东宫闲着。”
父亲闲着，那就是说他回来可以第一时间看到父亲，李觉笑的更加开心。
“你弟弟学走路，你去看了吗？”
李觉问道：“看了，走的不是很稳，感觉随时会摔跤。”
“小孩子都是这样，你小时候走路，我抱着你不敢撒手，你阿娘的目光更是一刻也不敢从你身上移开，好在你可算是长大了。”
“阿耶和阿娘忙，我都知道。”李觉抬头看着父亲，一本正经又小心翼翼的询问：“阿耶，我是不是很没用也很不听话？”
李承乾笑问：“穆穆为何这么说？”
“阿耶和阿娘很忙，抽不出空闲来陪我，我应该体谅的，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会伤心难过，甚至是害怕。”
李承乾思索片刻：“穆穆，你知道什么是七情六欲，或者说六欲七情。”
“之前看阿耶给我的词典，隐约记得有这个成语，可我记不太清它的出处了。”
李承乾道：“所谓六欲，是《吕氏春秋·贵生》提出的概念，东汉哲人高诱对此作了注解，认为六欲乃生、死、耳、目、口、鼻也。这些日子我忙着朝廷大事，你阿娘忙着照看翊儿，确实是忽略了你，这些都是六欲之一目之所视，是你亲眼所见。
所谓七情，《礼记·礼运篇》有云：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人生来就存在喜、怒、哀、惧、爱、恶、欲其七种情感，不用学就会有。害怕就是恐惧，恐惧是人与生俱来的情感，不独你有，我也有，你阿翁也有。
这不是你无用，也不是你不听话，只是六欲目之所见，牵动七情之中的惧，让你害怕，害怕我和你阿娘不爱你了。阿耶往后会多抽出时间陪你，至于你阿娘，穆穆，你学走路的时候，你阿娘也是这样劳心劳力。”
李觉轻轻点头，经了父亲开导过后，小孩儿眸底恐惧渐消，紧紧抱着父亲。
李承乾哄着儿子睡着，他也困得受不住了，倒头就睡着了。
第二日早朝，太子没来，大臣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魏征被推出来，硬着头皮询问：“陛下，太子殿下怎么没来上朝？”
李世民简短的蹦出一句：“太子身体不适，在养病。”
闻言，大臣们一副我懂的表情，气的李世民险些没坐住。
相比李世民那里的糟糕，李承乾的情况就好了许多，闲下来可以做很多事情。
早朝结束，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以及魏征、李世绩四人到东宫探病，魏征挂着太子太师，房玄龄被皇帝塞到东宫制衡长孙无忌，李世绩是太子太傅，这四个人过来探病，李承乾并不奇怪。李靖不上朝，要是李靖上朝，今日就要添一个人。
李承乾吩咐人设座看茶，自古在主位落座，前来探病的四人面面相觑，心中狐疑不止。
太子这个气色，看着着实不像是有疾的样子。
长孙无忌道：“早朝陛下说殿下有疾在东宫养病，臣等几人忧心，贸然叨扰，还请殿下莫怪。”
李承乾心下暗道：好好地他在东宫养病，这几个老爷子身为东宫的之肱骨，肯定要来查探虚实。
“我何德何能，能得舅父和诸公挂怀，怎敢说叨扰。昨日主持午朝结束，起身时突觉眼前发昏，心口刺痛，传来御医看诊，也说不出个具体病因。此事惊动了陛下，遂往东宫探望，让我先好生修养。”
“那殿下可要好生休养，陛下的意思，大军凯旋还是要您负责迎接。”
李承乾心下苦笑，谢过长孙无忌的关心，又与众人攀谈几句，估摸着到用午膳的时间，李承乾开口留饭，众人倒也没有拒绝，东宫的伙食，食材平常，谈不上精贵，但贵在精细，大臣们还是很喜欢在东宫蹭饭的。
宜春苑有池子，养了不少的鱼在里面，李承乾闲暇的时候会去垂钓，除了一开始钓上来过几条小鱼，后来基本都是坐了大半日最后空手而归。
房良娣牵着李弼学步，看到太子在这里，便带着儿子上前。
血脉之间天然会有吸引，李弼看到父亲，摇着胳膊扑棱棱的上前。
大冷天跑外头来学步，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小孩儿确实可爱，李承乾伸手将孩子抱了起来。
“四郎可想阿耶？”
一岁多的孩子，还在牙牙学语，李弼说话并不怎清楚，李承乾逗了会儿，又将小孩儿交给房良娣。
“这么冷的天，还是不要带孩子出来逛了，吹了冷风，受了风寒不是闹着玩儿的。”
房良娣看着儿子，说话声音婉转：“四郎想阿耶，妾身就带他过来了，思虑的不太周全，还请殿下恕罪。”
李弼呆呆地看着父亲，眼底满是期待的求抱抱，李承乾于心不忍，再次将小孩儿抱了起来。
“我政务繁忙，三郎我也是丢给太子妃的，四郎还是要良娣多费心。”
房良娣是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言外之意，能被太子带在身边教导的孩子只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