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
秦青川笑得很谦虚，摆了摆手。
“亚当先生，和你聊天，真的很愉快。”
说话间，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表。
“谈判能这么顺利，令我没想到啊，不知不觉将近十二点了，咱们先去吃午饭，下午继续，怎么样？”
亚当卢卡斯不禁愣住。
走过南，闯过北，曾和鬼子拌过嘴。
来过东，去过西，不管谁都抖过腿。
吵过架，开过会，赚过钱也吃过亏。
阅人无数，从未见过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
一句正事没提，哪里愉快，哪里顺利？
......
还没回应，秦青川已经站起身，缓步上前。
“走吧，万万没想到，你我二人一见如故，中午简单吃点，下午谈完，晚上定要一醉方休。”
此情此景，双方成员无不一头雾水。
尤其是宋廉达，看得目瞪口呆。
卧槽。
谈了个啥？
我咋又没看懂！
......
秦青川没管那么多，热情伸手，拉起懵逼的亚当卢卡斯，带头走出会议室，直奔餐厅。
路上，有一搭，没一搭，还在闲扯犊子。
其实秦青川心里也迷糊，既开心，又不解。
亚当卢卡斯愿意应付，说明还有不小的机会。
可本想进一步试探底线，怎么感觉探了个寂寞？
难道这家伙深不可测？
能沉得住气，又能压得住火......
微表情控制，神乎其神，演技能拿奥斯卡。
特么的，不愧是国际企业副总裁。
看来下午得保持警惕啊！
......
一顿午饭，双方各有心事，各有小九九，无形中增加了干饭效率。
不到一点，在亚当卢卡斯强烈要求下，加班干活。
双方代表，重新落座。
没给秦青川开口机会，亚当卢卡斯先发制人。
“秦处长，合资建厂，听说需要计委审批，我们达众怀着诚意前来，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导致方案被一次次驳回？”
秦青川心里暗暗嘀咕，装傻子装上瘾了，摆出一副小白模样给谁看？
往后一靠，右胳膊肘枕在椅子扶手，指尖不由得揉搓着。
小动作最磨人，打算再抻一抻。
却不料，身后，孙立军会错了意，直接给塞了根大前门。
秦青川不禁侧目，看了眼手指，又看了眼孙立军，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又一想，抽根烟倒也合适，顺势往前一挥手。
孙立军心领神会，快步走向对面，给亚当卢卡斯散了一根。
看着手中的大前门，亚当卢卡斯只觉茫然。
见过不少大亨要员，说实话，唯独这一次，从抵达冰城，就感觉极其不舒服......
倒是旁边的宋廉达，若有所思，频频点头。
已经开始琢磨，以后跟人谈判，先扯半天犊子，再来一支事前烟，别的不说，气场真特么足，感觉真特么爽......
一根烟过后，秦青川缓缓开口。
“亚当先生，咱俩聊得蛮愉快，我也就直言不讳了，从你们的合作方案中，我没看到尊重，只看到了贪婪。”
瞥见对方想说话，抬手虚拦，继续。
“如果在欧洲，某个地方，待开发市场极大，人工费用又低，能够将成本降低到三分之一，贵方也会如此咄咄逼人，要求股份五五开吗？”
亚当卢卡斯一急，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情况不同，合作方案当然有区别......”
不等说完，秦青川直接出言打断。
“所以，你骨子里看不起我们？”
一句询问，如同一口黑锅疾驰而去。
调子抬得太高，亚当卢卡斯瞬间语塞。
秦青川不给机会思考，乘胜追击。
“即便国情不同，十亿人口未开发大市场，廉价劳动力、土地、税收，诸多方面优惠，达众只需要尊重35%股份红线，便能借此冲击全球市场。
对了，还有一成，只要贵方五年内，彻底将技术转到合资工厂，便能拿到手，与五五开差别也没多大，不要忘了，随后还要给技术骨干分红。
你告诉我，诚意在哪里？还是说，达众只想吃市场、捞好处、占便宜，根本没想过技术转让？”
最后一问，声音猝然拔高，在安静的会议室回荡。
亚当卢卡斯定了定神，果断跳开秦青川的思路，摇了摇头。
“秦处长，企业追求利润，再正常不过，达众追求更多股份，也是为了后续收益，和技术转让毫无关系，我们不仅要出技术，还要出五百万美刀，投入可不小。”
秦青川一摊手，笑眯眯询问。
“所以，技术算多少股份，五百万美刀又算多少？”
亚当卢卡斯顺嘴一声。
“一半一半吧，毕竟没了哪项，合资工厂都办不起来。”
秦青川眉梢一挑，双眸半闭。
“那这样吧，五百万不用达众出了，贵方占股两成半，咱们聊聊其他事项吧。”
“两成半？”亚当卢卡斯一怔，“你在开玩笑？这样的条件，没人会同意。”
秦青川不疾不徐，悠悠一声。
“话不要说这么满，丰天和伏特可说不准呐。”
亚当卢卡斯眉头越皱越紧，几秒后，继续装腔作势。
“秦处长，股份事关后续分红，干系重大，如果是这样的条件，达众不如换个地方，比如暹罗......”
秦青川满不在乎，捞起茶杯，喝了几口。
“可以，买卖不在仁义在，此次合作不成，以后有的是机会，就怕过个一年半载，丰天和伏特已经打入我家市场，更是在全球大杀四方，到那时，你我双方重新谈，说不定贵方股份更少，优惠更少。”
亚当卢卡斯沉默了，来硬的，行不通，一点便宜没占，倒也是个果决的人，拿得起放得下，当即改打感情牌。
“不管是脚盆鸡，还是大漂亮，早前可和你们发生过不愉快，唯有我们汉斯......”
秦青川挑眉笑问。
“确定要聊历史？在这片土地上，汉斯也曾犯过错，需不需要我给你详细讲讲？”
话一落地，亚当卢卡斯收声，姿态再次降低，语气变得更温和，神情中浮现出恳求之意。
“不聊历史，我只是在说明，汉斯达众，第一个响应贵方开发政策......”
说着，话锋一转，
“还是继续聊合资建厂吧，占股35%，总部不会同意，我们可以在其他方面让步，比如投资金额。”
“你错了，原则必须坚守，至于和你们总部沟通，那是你的事，就如我需要向上级汇报，向民众负责，也不会麻烦你一样。”
秦青川微微摇头，缓缓起身。
“这样吧，咱们双方也不要互相耽误时间，你随后去申请，如果可以，修改方案后，咱们再继续谈，如何？”
不等回应，恢复笑容，挥手示意。
“走走走，谈判暂停，咱们去喝茶，晚上不醉不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