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章 你们俩个非导体#
地狱空荡荡，恶鬼......
没在走廊？
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柳臻顺着楼上微弱的窸窸窣窣声响悄悄咪咪寻了过来。
他打算找到玖荃就把对方强硬带回去的，以防止这孩子大半夜站在门前吓唬人。
只是遥遥望去，那扇门前并没有停留什么人影。
偏偏这时候那诡异的声音还源源不断。
睡前建设的“温馨小屋”瞬间被几张电影中才有的鬼屋画面所替代。
胆子不算很大的柳臻：“......”
真是大晚上没事闲的给自己找了个罪受。
大约地测算了一下，他决定去看看玖荃是不是在试图翻窗强入。
刚准备回头迈开步子，身后一道幽幽的声音就冷不丁响了起来：
“你是在找我么？”
低哑的，带着混响的。
柳臻猛地一惊，身体顷刻间紧绷起来。
随着那只微凉的手重重落在他的肩膀上，他险些就要直接跳起来。
只是对方的反应比他还要再快一点，直接施力稳稳按住了他，顺势移步到他面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你这样大惊小怪，会吵醒我的宝贝的。”
“那样......”
面前眼眸里满是病态执着的玖荃勾了勾唇角：“就不好玩了。”
“......”
在看到柳臻眼神中的警惕降下来了，玖荃火速收回了手，转身又奔着温柒柒房间的那扇门鬼鬼祟祟移动过去。
“喂。”
柳臻拉住他，“门是锁着的，你还过去干嘛？”
“现在这个时间点根本不适合你来实践验证，不如回去你再仔细思考思考策略。”
“还思考什么？”
玖荃甩开柳臻的手，“这么点小事，不能浪费我白天的时间，我白天还得去听课呢。”
“......你小子这么爱学？”
“哦。不是。我哥雇了打手，说要是在他给我安排的课程上上没看到我，就让我体验一下玖家这一辈优先入土权。”
“......”
柳臻愣了一下的功夫，少年已经灵巧地从他身边跳开，甩着不知道从哪摸来的半截铁丝，信誓旦旦：“放心好了，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门锁么，难不倒我的。”
他三步并两步，“嗖”地一下就蹲在了门眼面前，卖力捣鼓着，语气得意洋洋：“呵，一道门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case。我监视我姐这么久了，比这难上百倍的锁我都能解开。”
“......”
“这就叫我的职业操守。”
“......？”
什么鬼的职业啊？！
骚扰亲姐姐么？！
还有。
你一个衣食不愁的富家大少爷，拿开锁当看家本领？
这合理么？
感觉自己认知好像又被无形中颠覆了一些的柳臻挤了挤干涩的眼眶。
果然。
自己最开始的选择是没错的。
端木云策果然是这群上层人士中，最正常的人类了。
恹恹地回过身之后，柳臻深吸一口气，俯身劝阻玖荃别做这么没有道德违法且丧心病狂的神经质行为。
倒不是他喜欢多管闲事。
最主要的，要是玖荃现在把门撬开了，门内温小姐正抱着臂等着他俩笑眯眯问他们这么晚在做什么......
柳臻感觉这和主动寻死没什么差别。
只是他劝说的话刚开了个头，玖荃就表现出了极强的抗拒感。
他死死按住门锁，固执得就像是已经黏上去了的牛皮糖，脑袋晃荡成拨浪鼓，坚决不肯松手：
“今晚是唯一的机会了！”
不顾柳臻的阻拦，玖荃竭尽全力抓紧时间：“不然以我姐的脾气，明天一定会让我能死多远死多远，我肯定一定必定没机会再踏入这栋公寓！”
“甚至我连我的宝贝可能都会看不到第二眼！”
“必须要抓准时机！”
“......”
你别说。
见证过玖荃的扭曲思想之后，哪怕之前对玖久有一些认知基础，柳臻现在居然也不怀疑他口中的玖久真的会把温柒柒藏起来拒绝玖荃再接触到一丁点儿。
能说会道的柳小狐狸今天第n次语塞。
都说天才在左疯子在右，天才疯子一念之隔。
柳臻今天算是知道到这一念是差在哪了——
疯子不用在乎道德约束，天才却还要为世俗的“理所应当”固步自封。
身旁的玖荃还在争分夺秒，连语气都透着一股焦躁与急切：“姓刘的，你到底清不清楚，机会稍纵即逝的！”
“它现在在你面前，你要是不争取，就有可能你这辈子都再也抓不住了！”
“无论是机会，还是人，你可能终其一生都没有办法去弥补这一瞬的怯懦！”
“......”
莫名地......
特么的燃起来了？
短短几句把柳臻不怎么熬夜的小心脏说得激情澎湃的。
他微微怔愣，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甚至能听到脑海深处的那个自己低笑着取笑质问他：
——“你猜这个世界上，与你同质的共鸣，除了她之外，还会有第二个人么？”
——“如果真的错过，你确定能做到坦然接受碌碌一生的孤独么？”
稍微垂眸定了下心神，柳臻动作有片刻的动摇，没有支持也没有否认，他转而纠正另外一件事：“我姓柳，不姓刘。”
玖荃刚压着嗓子鼓气般吼了一句“人生只有一次，撬锁就趁现在”，听到他的矫正，茫然地回头：“哈？你不是叫刘震么？地震的震？”
“......是柳臻。百福并臻的臻。”
玖荃紧锁着眉，想不到这样听起来福气满满的名字到底落实到哪个字上。
只是不经意间回忆起了自己家的“含笑九泉”。
“不重要不重要，反正门锁我撬开了。”
玖荃兴奋地站起身，作势就要开门而入。
身体比脑子反应要快的柳臻先他一步伸手盖在了门把手上，顺手把不设防的玖荃向后一推，试图教育：“不行，这样开门还是不对的——”
音未落。
“咔哒”一声。
他按着的门把手忽地下压。
这扇门，忽然开了。
而他......
明明没有用力。
“原来柳震你是想自己开门做这档子事啊？”
身后门声缓缓拉开还没有彻底落下，眼前玖荃抬起的眼眸里沾着些嘲弄，“没想到你这张皮下，会对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如此感兴趣。”
“你这个朋友我愿意交了。”
“......”
你还知道这件事下三滥啊！
还有，谁想因为这种事跟你交朋友啊摔！
柳臻没心思和玖荃斗嘴，下意识就想回头先行解释，只是身体刚微微一动，忽地就有什么东西从头上套了下来！
下一秒，粗粝的触感夹杂着极具威慑的寒意紧贴上他的脖颈。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那道从天而降的麻绳就瞬间迅猛而狠戾地狠狠勒紧！
呼吸的权利顷刻被剥夺！
连声音都只剩下了干涩的“呃——”
身后的人身材娇小，声音却压着杀气腾腾：
“本小姐就知道你丫的绝对不可能老实睡觉的！”
意识由于猝不及防的窒息感恍惚了一下。
伴随着突然而起的耳鸣，柳臻依稀能判断出来后方不是温小姐。
不知道为什么。
好像。
松了口气。
他本能地伸手扣住那根麻绳，试图与玖久的力量抗衡，为自己争取那么几秒钟的不至死的可能性。
然而。
对方却像是早已预料到他的动作，根本没有预留给他任何开口解释的机会。
脖颈间的麻绳狠厉向后勒，后腰位置也被玖久用力踹压着。
身体被迫绷直了受苦受难。
早就听闻玖久对于一些武学的研究不低于端木云策，柳臻这一刻倒是见识到了。
是真疼啊。
随着一声闷哼从柳臻唇角溢出，玖久继续放着狠话：
“就算你是我弟，我今晚也绝对不会让你祸害柒柒宝贝的睡眠的！你这个小瘪犊子最好给我——”
声音在她的目光落到对面还站着的一个和她摆摆手的少年身上戛然而止。
眼神顿时错愕。
声音也结巴了一下：“玖，玖荃？”
玖久眼睛睁大，“那我现在勒住的——”她匆匆忙忙收回脚侧头。迷茫纯净的大眼睛眨了眨，看着快要断气的柳臻手忙脚乱，“不是，柳十三，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匆匆忙忙松开麻绳，玖久转移话题调侃着：“不是吧柳十三，你也想半夜偷窥我的柒柒宝贝吗？”
柳臻弯着腰压着胸口，努力克制着急促剧烈的咳嗽。
他不想吵醒温柒柒。
玖久凑过去确定他的死活，还是不敢置信：“哦莫，你怎么跟我弟在一块都不超过两个小时，这么快就被他的变态同化了么？”
柳臻脸色通红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听到这样的话侧头挑眉看了他一眼。
被盯的玖久有些心虚，笑嘻嘻地转移话题：“这地板可太地板了，我觉得我弟身上需要安一块。”
柳臻的目光还是没有移开。
玖久手足无措：“啧，我这也是为了柒柒宝贝的正当防卫，真不是故意对你下死手——”
“你们没关严。”
“哈？”
柳臻幽幽抬起手，指着她的身后：
“你弟，要钻进温小姐的卧室去了。”
虎躯一震的玖久：“什么？！”
蹑手蹑脚的玖荃：“嘿嘿嘿宝贝我来啦~”
“混蛋！你给我滚回来啊！”
—
玖荃和玖久，从某方面讲，可以算得上是互为克星。
一个暴力压制，一个病态到底。
本以为玖久的出现，是这场由玖荃放肆任性造乱的终结。
却不成想......
“什么什么！你说你能通过和柒柒宝贝接触感知到未来？！”
“这么神奇的吗！”
“能不能中间夹个我，让我也体验一下？”
“......”
面对着坐在走廊另一端的女孩兴奋凑近的眸子，柳臻顿了一下。
果然。
这姐弟俩，还真是同一血脉。
连脑子都是共用的。
玖荃想要凑到玖久身边去，被她用拖把比比划划着又逼回了柳臻身边，不悦地转着手上的麻绳：“是我先提出来这个想法的，姐姐你得排在后面，一会儿体验应该是我来牵着柒柒宝贝。”
一个拳头甩了过来，玖荃习惯性地躲过：“柒柒宝贝哪是你能叫的！滚滚滚！”
吵吵闹闹间，柳臻靠在墙壁上，仰头，扶额。
格外疲惫。
好想回去睡觉。
有那么亿点点后悔。
本来只是想让玖荃失眠的。
结果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但玖荃越来越亢奋，现在还顺路拉上了一个执行力更强硬的玖久。
世事无常。
柳臻肠子悔青几米长。
“......”
很快，那两人又达成了莫名其妙的共识——
“我们四个人手拉手围成一个圈不就好了，这样我们都可以拉着柒柒宝贝，刘臻也能通过我们和柒柒宝贝接触。”
“好哇好哇！”
柳臻：“......”
好个屁啊。
“走啊走啊柳十三，趁现在柒柒宝贝睡得很香，我们快去尝试一下，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我和柒柒宝贝幸福美满的未来啦！”
“肯定是我们仨幸福美满的未来。”
“我宁愿带上柳十三，我也不会带上你的！”
“？”
“......”
柳臻忽然想通一个道理——
他对富家子弟的开发，尤其是玖家人，还是太少了。
他的思想和这群人比起来，还是太保守了。
再之后。
孤身一人的柳臻自然拗不过两个发疯的犟种。
只是踏进门的时候玖久出其不意多踹了玖荃两脚。
顺便还误伤了走到最后的柳臻。
也就导致跌跌撞撞后，玖久钻上了床小心翼翼地捧起了温柒柒的手，而玖荃和柳臻只能被迫依靠在床边坐在毯子上。
还好屋内挂着厚重的窗帘。
柳臻一时之间什么也没看到，心中的愧疚感也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倒是玖荃不满意地轻声哼哼了好半天。
屋内闷热。
三人手拉着手静静等了片刻。
没有任何变动。
别说预知未来了，就连什么特殊触感也完全没有。
玖久倒是不介意。
只要能拉着温柒柒的手睡觉她就已经很开心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先睡为敬。
床底下的玖荃看不到床上的情况，抖了抖见没什么反应，侧过头质问柳臻：“怎么没有反应？”
柳臻扫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大概是因为只有我和温小姐亲自接触才会有反应吧。又或者说，你们俩不适合当导体。”
玖荃不信。
坚持一定是中间隔了两个人需要的时间久一点，再等一等！
柳臻没吱声，依靠在床边昏昏沉沉。
困意上来了。
也恰好在这时，旁侧安静了一小会儿的玖荃忽地猛烈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