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姑娘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严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知道与否和你有关系吗？”
朝阳跳下去，走到梅云身边伸出手，“履行承诺。”
梅云将玉佩递给对方，下一刻却又回到手中，“我想要的已经到手，至于这东西，便留给你当做念想吧。”
“多谢恩人”朝阳拉住想要跪下的梅云，摇了摇头。
她并没有帮什么忙，只是提供了一点东西而已。
“后会无期”
尾音消散在空气中，少女消失不见。
“你们怎么在这里？她人呢？”
去而复返的了然按住门框问道，是他来晚了吗？
一路上脑海里的影子不断和少女的身影重合，了然突然发现少女手腕上的青枝很是眼熟。
当年林路曾跟他吐槽过那根青枝的特殊性。
哪怕见过一次，但绝不会认错。
虽然不知她为何变了样子，甚至变成了妖，
但他知道，
她就是林路。
了然喜极而泣，早知当初他绝不会离开，哪怕被逐出佛门。
他的命本就是她的。
“他不会疯了吧？”江行看着一会儿皱眉，又是笑又是哭的了然，这和尚怕不是念经念傻了吧。
“你认识她？”
严烽开口询问，了然长年在外修行，很少回去。
“是严施主啊，好久不见了。”
想通一切的了然又变成那个端庄稳重的高僧。
这些年，他在人间游历，见过众生百态，世事浮沉，终于明白了林路当初的那番话。
可他依旧放不下她，却选择放手，慢慢消除对她的在意。
林路说的没错，他因为年少时抓住的那点光，变得患得患失，可他的人生里不应该只有那么一点光亮。
所以他选择去人间游历，充实自我，渐渐地放下了对她的执着。
感受到心境的松动，修为也节节攀升，直到那天——
微生岚一道急讯将他唤了回来。
林路神情安详地躺在那里，就像睡着了一样，无论他怎么喊都不会再有回应。
他头一次怨恨自己为了保护林路而选择远离她。
可他又该恨谁呢，所有的人都是她护下来的，他谁也恨不了。
两人你来我往打着机锋，什么也没试探出来。
寒暄几句后了然便离开了。
至于严烽的疑问，关他什么事。
昏暗地山洞内，躺在石床上指尖泛白，满头大汗，嘴唇毫无血色，手腕被沉重地锁链禁锢着。
金金在一旁焦急地挠脸，却不敢上前，翠翠竖在一边急的扭成“S”型。
若是上前，朝阳会无差别攻击，它们要是受伤了，谁来照顾她。
体内气息暴动，朝阳忍不住叫出声，眼底的那抹绿色再次显现，绿色的妖纹落在眼尾处，平添一抹艳色。
身后缓缓浮现一棵巨大的树影，却只有短短一瞬。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朝阳忍不住咬破舌尖，鲜血从嘴里流出，金金见状想要上前却被弹开，翠翠连忙抓住它。
然后将自己的枝丫伸过去企图塞进朝阳嘴里防止她伤自己。
意识全无的朝阳下意识地想要攻击却在接触的那一瞬迟钝了。
翠翠趁机用青枝堵住她的嘴。
断断续续折腾了一整夜。
翠翠身上的叶子所剩无几，金金尾巴秃了，身上的猴毛也掉了不少，身后的药瓶碎成渣子。
看着逐渐平静下来的朝阳松了口气，瘫在地上不想动弹。
意识混乱的朝阳此刻终于清醒，缓缓睁开眼，又天黑了吗。
朝阳摸黑站起身，一脚踩空跌在地上。
抬手在眼前挥了挥，茫然地看向前方，原来这次是眼睛啊。
想到肯定受伤的一猴一枝，朝阳急忙伸手摸索着。
金金翠翠吓的连忙走过去，生怕朝阳摸到地面上的药瓶渣子。
“下次不要再靠的这么近了，忍忍就过去了。”
摸着坑坑洼洼地金金，青色的灵力涌进金金体内，修复着伤口，转眼间又变成金灿灿的猴宝宝。
摸到光秃秃的翠翠时朝阳突然哑了，枝条在灵力的滋润下再次长出嫩叶，甚至比以前更加坚韧。
从小挎包内拿出几瓶丹药递到金金手里，让它吃着玩。
金金通人性地将山洞收拾干净，然后爬回自己的小窝，找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旁边是躺着将自己团成一团的翠翠。
朝阳摸索着自己换了一身衣服，摸着手腕上一道道伤口，虽然知道过几天就会愈合消失。
抬手按住伤口，鲜血再次流出，朝阳仿佛毫无知觉，抬手凑到鼻子处，看来连嗅觉也消失了呢。
朝阳靠着冰凉的墙壁，脑子嗡嗡作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时候。
在深渊里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她的噩梦。
那段寂静无声，不知昼夜的日子里，没有人和她说话，一片孤寂，黑暗无时无刻不在淹没着她。
为了不那么混沌，用刻刀每过一天便在地上划出一道印记，直到身边全部划满。
太安静了，安静地面临崩溃地边缘，快疯的时候就给自己来上一刀，刀刀见骨。
只有痛感才能唤回理智。
就这样，她在里面待了整整四百年。
要不是翠翠一直陪着她，她也许早就迷失自我，成为一个没有意识的怪物。
金金是她出来时遇见的，偷偷跟了她许久，后来渐渐地被她接纳，成了第二个家人。
可惜四百年的时间，终究还是留下隐患，每一次的反噬，都会夺去她的一部分感觉。
运气好点只是失去触觉，运气不好就是看不见听不到，甚至尝不出味道。
别人随随便便一包药就能杀死她。
好在这次只是看不见和闻不到，也不算太差。
只是——，朝阳想起幻境中那个人来，这些年她也找过，但没什么结果，
自从去过冥界后，这梦越发频繁。
梦里她遇到了一条小蛇，小蛇乖乖地，就是有些小脾气。
犯错时就会喊她姐姐，只可惜，她总是看不清他的长相。
让她着实好奇对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只可惜，她的情早就遗失在无尽的黑暗中，再也找不回来了。
如今她只盼着早日找到方法，从九下城拿回来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是时候去下一个地方了。
金金醒来时，就看到朝阳抱着腿看在墙壁边，眼神没有焦距，看样子已经坐了很久了。
跑过去蹭了蹭她的手，钻进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炽热地体温紧紧贴住朝阳，一人一猴就这样静静地靠在一起。
不远处呼呼大睡的翠翠将自己竖的直溜溜一条，丝毫不为所动。
山洞内一片岁月静好。